“柔儿……”
一把推开了萧楚晟,谢芷柔连忙退开。
宫闱之内,岂容他们这般亲近?
正欲开口劝说,窸窸窣窣的响动传入耳中,谢芷柔躬身,拉着萧楚晟蹲在花坛后。
来人许是因为角度原因,并没注意到他们两个,一个宫女走在前面,身后的人穿着禁军的衣裳,不大好辨认。
夜色昏暗,偏殿本就没点太多宫灯,谢芷柔无意窥人隐私,只想着不让双方尴尬。
“林大人,奴婢心仪您许久,若是您……”
听到这称呼,谢芷柔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外面两个人。
看着眼前素不相识的人,林子钰叹了口气,“我们见都不曾见过,莫说我已经有了心上人,即便没有,也绝不可能娶你入府。”
“我啊,您想不起来了吗,就是先前——”
“不必说了,我只想让我钟意的人做我唯一的妻子,至于别的,明知她会不开心,我又怎会去做?”
宫女还要讲他们的初相识,林子钰转身便走。
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她哪里愿意放弃林子钰这样的少年英才,追上去就要拽住他的手臂。
“林副将,我……”
“什么人?”
花坛后,萧楚晟不耐烦地站了起来,“吵什么,出来醒酒也不让小爷安宁吗?”
宫女乍一听到他的声音,也辨认了出来,忙不迭跪倒在地。
“小侯爷,奴婢、奴婢……”
讷讷半晌,不知该作何解释,宫女再度磕起头。
萧楚晟本就是强撑着,见状头更晕了,“起来罢,小爷倒是说什么了,你竟就吓成这样?”
摸不准萧楚晟的性子,宫女未敢多言,面上神情愈发惶恐。
“下去吧,让小爷我清静会儿。”
一手按着额角,另一只手摆了摆,萧楚晟将宫女打发了去。
林子钰缓下离开的脚步,同萧楚晟拱了拱手,“多谢小侯爷。”
萧楚晟没应他的话,抬在空中的手摆了摆,身子往后一倒,靠在了背后的枝干上。
周遭重新恢复静谧,谢芷柔起身时不慎踩到裙角,结结实实摔进了萧楚晟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萧楚晟恍惚一瞬,将人抱紧了些,却又克制着,不让她觉得被冒犯。
“柔儿,事到如今,你想做的事情还有多少,能不能……”
后面的话未及出口,萧楚晟便双眼微阖,睡了过去。
从他怀抱中挣出,谢芷柔静静端详片刻,方站起身,唤了守在暗处的风骏。
“先带他回去罢,殿内太过吵闹,不要叫醒他了。”
风骏颔首,看着谢芷柔往灯火通明处去,见她身后跟上了风宁,才放心离去。
不过一会儿时间,殿内有人接连离席,谢芷柔一家跟在后头,也躲出了酒香熏人的大殿。
夜风拂过帘子,吹在几人脸上,让谢宜酒醒了大半。
“这太子的差事,怎的落在了六皇子身上?”
提及慕容清,谢芷姝身侧的手蜷了蜷,眼帘低垂。
“许是有什么事情,整场接风宴从头到尾也不见他露面,况且今日之事本就有异,陛下刚来时脸色也不大好看。”
谢芷柔做思索状,完全看不出半点参与其中的样子。
不禁暗道自己疑神疑鬼,谢宜摇了摇头,他居然觉得这事情和柔儿有关,酒多半还是没醒。
分明滴酒未沾,回到院中,谢芷柔脑海中不自觉出现萧楚晟的醉态时,却觉得自己也有些微醺。
打发了云溪她们出去,她耳垂带着薄红,陷进柔软的被褥间。
鸡鸣三遍,天边泛起鱼肚白,谢芷柔翻了个身,眼中一片清明。
屋内装饰如久,她看着仍觉得少些什么,一处一处打量过去,在脑海中构思着。
良久,她才意识到,少的不是什么装饰,只是一夜未见,她就有些想昨天刚见过面的那个人。
“风宁,你……”
“罢了,出去吧。”
风宁闻声进来,谢芷柔又反了悔,只当自己什么也没说。
房门掩上,谢芷柔将脸埋进被子里,半天没再有动静。
“听说太子府昨夜死人了,今早天还没亮,有人看见板车从太子府后门出来,上头用席子卷着什么呢。”
院里丫鬟已经开始走动,不知从谁嘴里听来了这些。
“当真?”
“这还能有假,说是血顺着车辙印儿滴了一路呢,人多的地方被踩没了,若是你敢往太子府去,那后面说不定还能看见血迹。”
丫鬟说的像模像样,自己抱着双臂打了个寒颤,忙做活去了。
宅院内都传了起来,外头只会更严重。
太子血脉一事还没彻底过去,又闹出这么一遭,登时广受议论。
闹事中,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车夫低着头,似在惧怕什么。
下一瞬,一只紫砂壶从窗口被扔出,不偏不倚砸在了街边一人脸上。
“诶,你站住——”
那人那受得了这气,当即便挽起袖子,“有病是啊,好端端的,我招你惹你……”
目光掠过马车暗处一个标记,男人声音渐弱,回头使了个眼色。
站在一处的几人立刻哄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劝着将人拽走。
“跟他计较什么,这紫砂壶看着是个值钱玩意儿,咱们哥几个把这卖了,吃顿好的去!”
马车内,慕容谚面色铁青。
看着几道远去的身影,他怒火中烧,“去,给他们些教训。”
无人应声,马车一侧,有个长相不起眼的人悄无声息换了方向,跟在那几个人身后。
宫中,今日不上朝,慕容恒还未起身,床脚跪着个姿容上乘的女子。
“太子?”
哼笑一声,慕容恒挑起女子下颌,如愿看见她楚楚可怜的神情。
“让他滚回去,朕还未问责,他竟然有脸来?”
“太子殿下说,您若是不见他,他便长跪殿外。”太监说着,脑袋低垂下去。
慕容恒被气笑,手上力道加重了些,“想跪便跪着罢,随他去。”
这是不肯见了,太监应声,出去传了话。
本以为慕容谚听到这话会知难而退,不想他一撩袍子,当真跪了下去。
话传到慕容恒耳中,他丝毫未有动容,反倒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