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晟一时看痴了,怔怔抬手……
“嗨呀,这绸子怎么遮住姐姐了。”
谢芷姝一把将绸子摘了,递给一旁的云溪。
“你和风宁怎么也不帮忙扯一下,都盖在姐姐脸上了。”
云溪有苦说不出,就方才萧小侯爷那眼神,她和风宁哪个敢伸手。
默默咽下这委屈,云溪取了剪子来,赶着跟琑儿裁了红绸,依次包了些铜板进去。
不过讨个吉利,犯不着隔什么碎银,心意到了就成。
虽这么说,却有一个是单独分出来的,在无人瞧见的角度,云溪将碎银裹进去,塞在了自己袖子里。
谢家伙计从人群里挤进来,十分艰难地抬着两口大箱子,片刻没停的抬进了大门。
紧跟着又接连抬进来好几口箱子,却都盖得严严实实,让人猜不出里头是什么。
正说的天花乱坠,顶楼的几扇窗户忽然被人从里头打开,众人仰面看着,变得兴奋起来。
待最后一口箱子也进了门,谢宜一家子和萧楚晟也先后进去。
门口这么多百姓,一个嚷嚷着要跟进去的也没有。
谢芷柔刚在窗前露面,马上就有人抬起双手使劲摇晃,想吸引她的注意。
少顷,分装在小布袋里的糖果和干果纷纷落下,像是下的场红色的雨。
银楼内,几人手中都拿着舀水的瓢,把手上系着红绳。
底下人接着了就伸手一捏,若是糖果干果,解了抽绳便塞进嘴里,若是铜板,欢呼一声收进衣襟袖口。
绸子与布袋同色,只要你不开口,谁也不知道你拣了个什么。
本就只是图个热闹,前头的人拿着的东西便很快散开,将地方让出,竟也不用人提醒。
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哄闹的场面才散了些,有些人已经回去,余下的也只是聚在一处说话。
萧楚晟还是头一次做这事,牵着谢芷柔的手扔下去好些东西,全然不同于那些运筹帷幄的时候。
也只有这时候,才能从他身上看出些与年纪相符的稚气。
非是幼稚,而是十分难得的,即便在一些少年人身上也寻不到的稚气。
“这便完了吗?”
看着空荡荡的箱子,萧楚晟还有些不情愿,“不如我让人再去备一些,从后门悄悄送上来。”
“只是图个热闹罢了,倒没这么较真儿的。”
谢宜走过来正要说什么,怕萧楚晟言出必行,忙将人劝住。
“已经在得月楼定了位子,咱们这便过去吧。”
因着不清楚萧楚晟的意思,话里有问询之意,谢芷柔也看向萧楚晟。
“那就走吧。”
萧楚晟道。
他倒是想叫谢宜在他面前不必如此拘束,可毕竟两家的身份摆在这儿,他便是说了,谢宜怕是也不肯。
一行人到时,虞善珩夫妇已经在雅间候着。
大小是个热闹日子,不叫谢文莺来她是不肯的,银楼那边又乱,便定了在这儿见。
“小侯爷也来了,怪不得不愿意跟我们一道来,原是去了银楼那边。”
因着虞善珩的缘故,谢文莺在萧楚晟面前倒比谢宜自在些,同他说笑了句。
萧楚晟大大方方应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桌上哪个都是贵人,纵使得月楼背靠大树,这一桌子菜也精之又精,就连装饰的紫苏叶,也尽挑着品相上乘的。
谢芷柔正抿了无刺的鱼腹,一侧身子忽然被人碰了碰。
掌心被塞了柔软的物什,她一怔,垂眸去看。
萧楚晟不知从哪儿变出个布包,正妥帖塞进她手心。
“不是说沾喜气么,虽是咱们自家的,沾沾也没什么不好。”
萧楚晟嘀咕了句,虚拢住她五指,怕将布包掉了。
对面,谢文莺将两小辈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示意姜氏去看。
暗地里没少被人跟着,刚有目光落在身上,萧楚晟便下意识看过去,对上了姜氏慈爱的目光。
面色微僵,萧楚晟默默低了头。
酒正酣时,雅间的门被人急急敲响。
伙计跑得气喘吁吁,张口半天说不出句囫囵话。
“别急,先喝口水,慢慢说。”
谢宜跟虞善珩两个险些喝进桌子底下,姜氏推了被茶过去,目光看向谢芷柔。
母女俩相视一眼,谢芷柔颔首,叫她不必担心。
“铺子、铺子里来了闹事的,咱们那干果里有一样是江北来的,刚摆出来不久,方才忽然有人来,说……”
听罢伙计的话,谢芷柔稍稍沉吟,道:“我这就过去,你敢来报信已是辛苦,后头过来便是。”
“娘,姑姑,你们就留在这儿,我将风宁留着,若要回去了叫她送你们。”
一一叮嘱过了,谢芷柔刚一起身,身后便有衣料摩挲声。
萧楚晟紧跟着她,临到门口还不忘回头,“伯母,姑姑,我会照顾好柔儿的。”
姜氏面上松了些,同他浅浅笑了下。
乘轿匆匆赶去,铺子已被打砸的不成样子,周遭百姓指指点点,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劳驾让让,让我家小姐过去。”
云溪拍了拍最外头的中年男人,温声道。
那人还有些不耐烦,一回头却见是谢芷柔,下意识便嚎了一嗓子。
百姓齐刷刷回头,瞬时让开一条道。
隐约觉得这画面有些眼熟,云溪挠了挠头,疑惑着跟上谢芷柔。
“砰——”
刚走近大门,一口箱子被人扔出,碎屑擦着谢芷柔鬓边发髻划过。
萧楚晟蓦然变了脸色,左手一抬,风骏便带人冲了进去。
“没事吧?”
“无碍。”
谢芷柔抚上鬓角,将发丝理顺。
尤不放心,萧楚晟细细将人看了,复又帮她取下发间的碎屑。
一问一答间,风骏几人已经将里头闹事的人押了出来。
尖嘴猴腮的男人,面向刻薄的妇人,七八岁大的小孩儿。
来的竟还是一家三口。
这倒稀奇了,谢芷柔见多了闹事的,还没见过这路数,不由来了兴致。
“就是你们吃果干吃坏了?”
“是,不、不是。”
男人下意识答了,忙又开口,“是我闺女吃的,人还在医馆躺着,我们替她来讨个说法!”
一眼瞧出这人的虚张声势,谢芷柔看向怯怯低着头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