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去请太医!”
死死按着并不致命的伤口,管家厉声吩咐了句。
另一个舞姬已经瘫坐在地,就要眼珠子也僵着,动也不敢动。
刺客被带下去,慕容谚怔怔看看落在地上的剑,一抹血迹在上面格外显眼。
要传太医,慕容谚遇刺之事自然瞒不住慕容恒,彼时他正要歇下,闻言坐直了些。
“伤势如何?”
“太子府的人只说要请太医去,看那样子,似乎伤得不轻。”
太监哪知道这个,胡乱揣测了两句。
“让钱太医去,这几日就在太子府住下。”微一阖眼,慕容恒挑了个太医出来。
“是。”
虞侯府。
“遇刺?”
谢芷柔正色,看向倚在窗边没个正形的人。
“傍晚时候的事,去宫里请太医的动静太大,最迟到明天,京城人尽皆知。”
萧楚晟说着,嗤笑了声,“这招苦肉计用的倒是好,就看陛下如何决断了。”
他既如此说了,谢芷柔丝毫没有怀疑,顺着这话道:“若伤势过重,朝中在推波助澜,解了禁足也非难事。”
“重伤才该静养,他操之过急了。”
征银之事慕容恒还未消气,他这一招却是在火上浇油了。
“太子府中竟没人劝着,都由着他这般冒失?”思及前几次的事,谢芷柔总觉得慕容谚不该这样糊涂。
说起这事,萧楚晟当即邀起功,“就是因为有人劝,他才会这么做。”
“你安排的?”
看着萧楚晟的神情,谢芷柔不做他想。
在慕容谚身边做手脚,有这个本事,又有动机的,她面前这人可不正是一个。
“有贡丹在,陛下始终会留着他,那就只好在旁的事情上给他找些不痛快了。”萧楚晟抿了抿唇,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翻页。
他可是想要谢芷柔命的,回礼才刚刚开始。
“对了。”
谢芷柔正琢磨他的心思,见他又从袖中取出个什么,直接搁在了桌上。
“那香料小爷我带回去了些,让人另作了份出来,姑姑闻着不会有问题。”
闻言,谢芷柔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你知道我想怎么做?”
即便是跟卫徇,她也只说了一些需要他配合的地方,可萧楚晟一回去就让人着手准备香料,明显是猜出了她的打算。
“大概知道,将计就计?”
只是想着万一能用上,吩咐下去时,萧楚晟并没想这么多。
“我正愁直接让香料失踪会叫蔡氏起疑,你倒准备巧了,这香料做起来不是应该很难么,这才半天不到,怎么就……”
非是质疑,谢芷柔只是有些好奇,萧楚晟手下到底还有什么能人异士。
萧楚晟哼了声,仰着下颌很是骄傲,“能用就成,怎么来的可不能告诉你。”
倒推方子,重新制香自然来不及,可若是刀夹在了制香师的脖子上,用半成品去改,那就简单多了。
他有意卖关子,谢芷柔也不追问,取了香料出来试用。
薄烟逸散,满屋都充斥着浓厚的香气,果真跟蔡氏那儿的一样。
“这下你可帮了大忙了,想要什么谢——”
猛地想起他先前讨过的那些不着调的谢礼,谢芷柔顿了顿,“先记着吧,此间事了再谈谢礼的事。”
“若是小爷我偏要现在收谢礼呢,柔儿给不给?”
看出她耳尖泛红,萧楚晟故意凑近了些,姿态好不亲昵。
谢芷柔上半身往一旁斜了些,“夜深了,小侯爷今夜这是不打算回去了?”
“那就看柔儿答不答应了,你要是不介意榻上多个人,小爷就勉为其难将就一眼。”
原是送客的话,萧楚晟却偏要曲解,故意走向闲置的软榻,“让人再备一床被褥就是了,柔儿意下如何?”
额角跳了跳,谢芷柔起身,亲手帮他开了窗。
“夜深露重,小侯爷请罢。”
见她有些恼了,萧楚晟也不再赖着,故作丧气地应着声,“好好好,这就走……”
说着话,人到了谢芷柔身边,忽然将她拥入怀中。
“美人在怀,谢礼就不必了。”
灼热的气息落在耳后,谢芷柔耳后顷刻红了一片,像是被什么烫到一般。
萧楚晟一触即离,趁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形无比灵活地翻了出去。
屋中归于平静,谢芷柔却怔愣许久,才缓缓抬手,抚上一侧耳垂。
温热的触感似乎真实存在,又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夜色渐深,谢芷柔熄了床边最后一盏烛火,摸索着睡下。
另一边,太子府却是灯火通明。
跪在地上的钱太医纠结万分,低头不敢看靠坐在床头的慕容谚。
“考虑的如何了?”
慕容谚耐心告罄,身子动了动,衣襟微敞,露出身上包扎的痕迹。
钱太医一个哆嗦,含糊道:“太子殿下,非是下官不从,只是这欺君之罪……”
“你本宫说的做了,父皇未必会知晓,若是不做,这太子府的大门,钱大人可就未必走的出了。”
话说到这份上,哪里还有钱大人拒绝的余地,他脸上冒着虚汗,讷讷半晌。
“下官遵命。”
“这就对了,已经让人收拾了屋子出来,这几日就辛苦钱大人了。”
慕容谚眼睛弯了弯,内里不含分毫笑意,“明日宫中来人,钱大人知晓该怎么说罢?”
“殿下伤及要害,需得好生将养着。”
钱太医闭了闭眼,说出违背内心的话。
一夜难眠,约莫是下朝的时候,宫中果然来了人。
后头几人手中各捧着些珍惜药材,无不是刚从库房挑选出来的。
“陛下叮嘱了,让您务必养好了身子,正好这阵子没差事,也不必担心累着,刺客的身份陛下已经让人在查,您也不必忧心。”
拳头攥紧了些,慕容谚再三确认,“父皇没说别的?”
太监被他这样子吓到,脚下退了几分,“并未再说其他,宫中还有差事,奴才这便告退了。”
外头,同钱太医了解情况的人也正好问完,一行人同来时那般,走得干脆利落。
故意让脸色苍白虚弱的慕容谚喘着粗气,直至脚步声彻底消失。
钱太医一脚迈进门便看到这一幕,忙要退出。
“进来。”
面色微变,钱太医深吸了口气,磨蹭着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