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过膳，谢芷柔瞧着院中俱是暖意，劝谢文莺出来走动。
“在廊下坐坐吧，卫徇昨天也说了，您这阵子得多晒晒太阳。”自己的话不管用，谢芷柔便搬出卫徇来。
谢文莺闻言果然迟疑起来，半晌，让丫鬟扶着她起身。
“这几日总是倦得很，就想在屋里待着，蔡氏……”
不经意提到这人，谢文莺面上的轻松淡了些，“你昨天说这事时，侯爷是什么意思？”
“自然事事以您为先，对了，蔡氏那香料我已经让人换过，她再来时您不必避着她了，省得她又想出别的幺蛾子。”
换来还要叫人防不胜防，倒不如让她以为谢文莺根本没发现问题。
“夫人好雅兴，这是要出去散步？”
说曹操曹操到，丫鬟去搬椅子还没出来，蔡氏却先进了院子。
谢文莺深觉晦气，转过头不想理她。
“蔡夫人来了，我倒是听说您入府这些天极少来同姑姑请安，这两日怎么总见您来，莫非是那些吓人乱嚼舌根？”
谢芷柔拍了拍姑姑手背，叫她不要生气，张口便呛了蔡氏一声。
蔡氏面色微变，却很快调整过来，笑吟吟上前。
“谢小姐总归不在侯府，只凭旁人的话如何能判定事情真假，从得知夫人有孕，我便着手绣制香囊了，这不，今儿一落成就来送给夫人。”
说着，蔡氏抬了抬手，她身后的丫鬟立刻将香囊递上。
“这绣法、会的人极少，我也是偶然习得的，里头都是安神的药草，装之前问过大夫了，孕妇可以戴的。”
谢文莺没应声，偏头去看谢芷柔。
“风俞，还不快将蔡夫人的香囊接过来。”谢芷柔叫了声风俞，没让香囊到谢文莺手里。
蔡夫人看着有些不情愿，担心言多必失，到底没说什么。
“夫人还没说呢，您和谢小姐是要去散步吗？”
想着即便不带在身上，谢文莺也会放进房里，蔡夫人没多纠结香囊的事。
她身上的衣裳可是出门前专门熏过的，只要在这院子多待一会……
谢文莺疑惑地吸了吸鼻子，确实是昨天的味道，却不觉得呛人了。
对上谢芷柔的目光，想到两人方才的对话，谢文莺眼前一亮，“只是在廊下坐坐罢了，你若是不急着走，我叫人再搬把椅子来。”
“不急不急，就是来陪夫人解闷儿的。”
蔡氏忙应了声，让丫鬟在紧挨着谢文莺的地方搁了椅子。
姑侄二人对视一眼，都存了些戏弄的意思。
杯中是为着谢文莺开胃特意备的山楂茶，蔡氏只瞥一眼就皱起眉。
“蔡夫人喝不惯这个？”
注意到她的神情，谢芷柔贴心地叫人另换了春茶来。
“别折腾了，我这会儿也喝不下，坐坐就成。”
将茶推开了些，蔡氏不时找些话题，几人聊的不算热络，却也没冷了场。
忽然，谢文莺手腕一抖，杯盏乒铃乓啷碎了一地，茶水也泼在了裙摆上。
蔡夫人转头一看，谢文莺痛苦之情溢于言表，双手死死攥着衣摆。
“呀，夫人这是怎么了，快让人去请大夫啊！”
听着着急，谢芷柔却从她眼中看出阴谋得逞的笑意。
“风俞，快抱夫人进屋！”
“你去请大夫……”
匆匆安排下去，直到最后，谢芷柔才像是刚注意到蔡氏还在，歉疚道：“我这一下子忙昏了头，眼下也无暇招待您了，不若您先回吧？”
“我还是帮忙照看着，你毕竟少不知事，身边有个长辈总好过一个人瞎忙活。”
这一身香料可不能白熏，怎么不得让谢文莺闻个够。
谢芷柔懒得计较她这些小心思，胡乱糊弄了几句，叫她在门口等着，自己着急忙慌又进了屋。
谢文莺躺在床上，脸色早恢复入常，见了谢芷柔，还往她身后看了看。
“人呢？”
“在外头候着，说是不放心。”
谢芷柔对此嗤之以鼻，这会儿还不赶紧回去把衣裳换了，万一她们真请来个有本事的大夫，她岂不是吧证据送到了人面前？
这样的想法稍纵即逝，转瞬，萧楚晟的话出现在脑海中。
那位制香师极有水准，她请的要不是卫徇，多半也是看不出什么的。
不知过了多久，大夫匆匆敢来，停住脚先抹了把汗。
蔡夫人跟着就要进来，再次被拦在了外面。
“姑姑害怕得紧，身边最好还是只留亲近的人，大夫已经进去了，您就再等等罢。”
谢芷柔说得客气，却将门挡的严严实实，让她全然看不见里面的景象。
强装出几分笑意，蔡氏道：“应该的，谢小姐快进去陪着吧。”
“这是胎像不稳啊，她今天都做了什么？”
大夫尽管压低声音，外头的蔡夫人还是听见了这话，唇角不自觉上扬。
里头交谈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脚步声响起，她忙从门口退开几步。
门一打开，出来的正是谢芷柔，她看着比方才憔悴不少，低声道：“姑姑已经睡下了，蔡夫人先回吧。”
“夫人的身子……”
“只是胎像有些不稳，好好调养就是了。”
不愿透露太多，谢芷柔说了个大概就不再开口。
屋内，谢文莺床边摆着一张小桌，上头果干点心一应俱全，全然不是蔡氏想象中的狼狈。
“怎么样，信了？”
见谢芷柔进来，谢文莺抬眼，手上拿着吃了半口的山楂糕。
“自然。”
叫风俞取了银子递给大夫，谢芷柔叮嘱她亲自将人送出去，“回来时带几副安胎药，务必让府上人都看见。”
风俞应声，走在前头给大夫带路。
好巧不巧，虞善珩回来时正和风俞遇个正着，当即跟着她就来了谢文莺院里。
尽管谢文莺再三强调自己没事，虞善珩还是另请了大夫来。
这一遭传到蔡夫人耳朵里，更让她确定自己的谋划见了效。
见了好处，蔡氏次日一早便来探望，却吃了个闭门羹。
“侯爷吩咐了，夫人这几日谁也不见，只他和谢家小姐来去不受影响。”
被下人拦住，蔡氏深深看了一眼院内，转身离去。
谢芷柔也已经起了，梳洗过后便赶着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