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夫人,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多时了,今日我只当你一时糊涂,往后我这院子你不必来了。”
谢文莺语调清冷,谢芷柔在门外也听得出,她对屋内的人很是不满。
蔡夫人?
听到这称呼,谢芷柔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人。
数月前,慕容恒赐给虞善珩的平妻可不正是姓蔡,工部蔡郎中家的女儿,生母同样是蔡家的平妻。
知道了她的身份,谢芷柔一个眼神示意,风俞便上前敲响房门。
“姑姑,我来陪您散步了,咱们这便走吧。”
蔡夫人话已经到了嘴边,循声看向房门,“这是?”
“我在谢家的侄女,侯爷专程找来陪着我的,当着小辈的面,我不与你争,你自己走吧。”
想到两人方才话中的内容,蔡夫人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愤愤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也别得意太久,这孩子能不能——”
“砰!”
房门被人猛地推开,谢芷柔面色不善,紧盯着蔡夫人。
“慎言。”
“你一个后辈,见我不行礼也便罢了,如今这嚣张跋扈的样子又是哪里学的,谢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吗?”
蔡夫人自认身份不低于谢文莺,却接连被冒犯,不禁气上心头。
谢芷柔先确认了一遍谢文莺的状况,见她无事,才将目光落回蔡夫人身上。
“我只是听见屋内有动静,担心姑姑出事罢了,倒是蔡夫人,谁让你在孕妇面前大呼小叫,蔡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吗?”
见她还敢跟自己呛声,蔡夫人心火更旺,抬手便要扇她耳光。
“既然谢家教不好你,我就待你爹娘好好教教你规矩!”
谢芷柔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蔡夫人的手在半空被制住。
风俞眼中古井无波,看她的目光好像在看个什么没有生命的死物。
“风俞,莫要失礼。”
谢芷柔训斥了她一句,却不说让她松手,就那么将蔡夫人的手在半空架着。
“蔡夫人既然喜欢我姑姑这位子,那就多待会儿,我和姑姑先去院里了。”
蔡夫人面色铁青,用上全身的力气也挣脱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姑侄二人消失在眼前。
谢文莺已经下了台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你这丫头哪里找的,动作到时利索,看着有些功夫在身上。”
看的她都有些眼馋,眼下正是要紧的时候,身边若是有个这样的丫头跟着,她也能安心些。
“前些日子萧小侯爷带过来的,说是京城不太平,找了两个,我来时都带着,留一个先在您身边儿跟着。”
“小侯爷?”
谢文莺跟着重复了一遍,眼中漾开笑意,“他对你倒是上心,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正因着她也嫁进王侯之家,越发明白,能得这样的人钟情是很不容易的。
谢芷柔垂眸,没接这话。
“蔡夫人同姑姑说什么了,我在外头听着姑姑有些恼,是不是……”
说起蔡夫人,谢文莺也没了问她闲话的心思,幽幽叹了口气,“这人前些日子还算是个懂规矩的,这不,我有孕的消息一传出去,立刻就坐不住了。”
今儿正用膳,管家来请虞善珩,说是前头有客,谁想他前脚出门,蔡夫人后脚便来了。
“做平妻也不算辱没了她,既不得侯爷喜欢,安分些也就是了,她不怕惹恼了侯爷,被侯爷休弃么?”
“陛下赐的婚,哪能说休就休,她是不愿我生下侯爷的长子,日后同她孩儿争抢。”
谢家那样的地方出来的,即便许多事情不参与其中,却不代表她看不明白。
“不是说侯爷连她院里都不去,又如何……”
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后头的话谢芷柔没说出口。
“谁晓得她要做什么,我一早便跟侯爷说过,宠幸也好,晾着也罢,不许她越过了我,侯爷自己应下的,总不至于做不到。”
他们成亲已经有些时候,彼此之间这些信任还是有的,蔡夫人倒是从中搅和了两回,没什么用处就是了。
“您与侯爷之间和睦自是好的,只是我瞧着蔡夫人不是省油的灯,咱们还是仔细些。”
谢芷柔想到方才蔡夫人的眼神,心下无端生出些不安。
“可说呢,方才她一进门身上就带着一阵呛人的香气,我这会儿还有些反胃,许是闻那味道伤着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谢芷柔却瞬间变了脸色,“香气?平日在她身上可闻到过?”
谢文莺被吓了一跳,凝神回忆起来。
“夫人不常见蔡夫人,怕也记不清了,奴婢倒是遇上过蔡夫人几次,却是不曾闻见今日这般香气,只是……”
丫鬟停顿了片刻,才说:“奴婢闻着这味道并不呛人,若非三小姐您问了,奴婢也留意不到。”
这丫鬟是谢文莺还在谢家时便跟着她的,说出的话自不会出错。
姑侄二人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大好看。
“先回吧,姑姑那屋子被她待过,先到我那边去,我叫人请卫徇来。”
事关腹中胎儿,两人也不敢在外头多做停留,立刻折返回去。
“卫大人如今在宫中当差,恐怕不好请,找寻常大夫来就是了,明摆着是香料的问题,何必麻烦卫大人,还要你平白欠个人情。”
“蔡夫人不会大意至此,这香料旁人都闻不出问题,为何独独您身子不适?”
谢芷柔也亲自跟蔡夫人说了话,还不是没觉出蹊跷。
“寻常大夫未必查的出,您听我的就是了,不过……”
压低了声音,谢芷柔附耳低语。
卫徇跟着谢文莺的人从后门到她院里,院中空空荡荡,下人被打发出去大半。
“一发现问题就叫人将门窗掩上了,香料我们暂且没拿到手,只是我姑姑闻过之后就开始反胃,下腹也隐隐有些难受,便想着请你来瞧瞧。”
上前迎了两步,谢芷柔将事情大致说了,叫人打开、房门。
浅淡到几乎闻不出的香气逸散出来,卫徇眉头一皱,“夫人,您退开些。”
谢文莺不明所以,下意识照做了。
“这香料寻常人闻着没什么,于孕妇确是大忌,夫人在屋内待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