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冷静一下！”
张亢高举双手，他看着眼前的百姓，表现得无比诚恳。
“我是钦差，是陛下亲自认命的钦差，跟以往的大臣不同，我是专程为了此事而来。”
他言辞恳切。
“我代表陛下前来，我所做的一切正是陛下想要做的，他希望我让灾区的一切重新回到正轨。”
“大家都是大乾的子民，难道陛下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吗？”
“我答应你们，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亢在前边说的很认真，表现得无比真诚。
这一番话也说动了不少民众，让人们对他有了一些希望。
不过与此同时，秦牧阳心中却是暗自发笑。
“真是想不到，这次的钦差比以往的贪官们更会表演啊，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呢。”
实际上呢，不过是背地里跟粮商们联合起来，一起剥削百姓的家伙罢了。
暗自嘲讽一番，秦牧阳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
事先他跟张亢已经说好，今天是无比要唱一出双簧的。
“大人，我也不想涨价，可现在灾情严重，手中存粮不断下降，外地运粮过来的成本又大大增加，若是按照以往的价格，我们要有巨大的损失，实在是无力承担啊。”
张亢装作理解的模样。
“你说的对，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这样，粮商们的损失我会承担一部分，但务必不能让粮价维持在那样高的程度，否则不只是廊扬州的百姓，就连周边的百姓也很快就吃不起粮食了。”
“既然大人愿意为百姓补贴，那我自然不会拒绝。”
张亢看向秦牧阳，“如今百姓生活疾苦，二百文的高价实属让人为难，我认为，一斤粮食的价格只能定在五十文，只有如此才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五十文？”秦牧阳沉着脸。
他摇了摇头苦笑道：“大人真是说笑了，五十文这是以前的价格，如今灾情肆虐，成本在翻倍增加，如果继续按照这个价格来售卖，粮商只怕都要破产了。”
百姓们听到张亢提议五十文，心中已经有所改观。
起码说明这个钦差是为大家着想的。
“难啊，之前就已经到了七十文一斤的价格，想要回到五十文根本不可能。”有人叹息一声。
果然，秦牧阳为难说道：“既然大人都开口了，那我愿意代表粮商们做一次主，一百五十文一斤。”
降价五十文。
张亢却摇头道：“对百姓来说，这仍然是高昂的价格，最多能接受七十文的价格。”
“大人，七十文是之前的价，成本增加，我们必须得提高售价才能维持收支，你这是在为难大家。”
咬咬牙，秦牧阳说道：“一百文一斤，绝对不能再低了。”
张亢看着百姓，问道：“这样的价格大家是否能接受呢？”
已经成功让粮价维持在一百文一斤的程度，张亢在大家眼里是做了事情的。
秦牧阳一脸无奈地说道：“大人，我们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可这价格实在是不能再降了，就算是有你的补贴，我们能赚的钱已经几乎没有了。”
张亢叹口气，回身看向百姓。
“大家都听到了，现在运粮的成本的确大大增加，各地粮食短缺，粮价上涨是必不可免的情况，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方才的一番争执跟讨价还价大家都看到了。
百姓们对张亢也不再充满恶意，毕竟是一个愿意用自己的钱来帮助百姓的人。
而且他真的成功将粮价打下去了一点。
“大家一定要相信我，无论如何我会帮你们，我是钦差，我会调动廊扬州的一切力量，让大家早日回复过去的正常生活。”
此举深得人心，张亢也引得一阵赞叹。
百姓们对张亢充满了感激，也带着对粮商的不满离开了商会。
“真的做到了？”
后方的粮商们还没有从之前的恐慌不安当中回过神来，看着百姓们陆陆续续离开，都有些懵了。
这就结束了？
粮价真的在过去的基础上上涨了不少。
粮商们看待张亢的目光越发改观了不少，充满了敬意。
而在离开的人群之中，关于张亢的议论声也多了起来。
“看起来这个新的钦差似乎是一个好人啊，他起码愿意为了我们跟粮商们讨价还价。”
“粮商们都是一个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他们愿意降价，也算是看在钦差的面子上。”
“这位大人的确是做了一件好事，天灾无情，他能够做的也有限，这已经够好了。”
张亢做到了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让百姓们对他没有恶意。
当然，实际上他所做的一切正是为了帮助廊扬州的百姓。
张亢也没有忘记吩咐庸明成，他将对方叫到了一边，低声地吩咐起来。
“粮价一百文一斤，还是太贵了，现在廊扬州有许多难民，必须让他们吃上饭才行，你带着令牌先去廊扬州的官府粮库调集一批粮食出来，为百姓们救济。”
“廊扬州的粮库只怕坚持不了几天……”
庸明成有些悲观，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呢。
“其他地区的粮食最近也会陆续调集过来，到时候这里的压力会缓解不少，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是。”
庸明成刚刚离开，叶青和一众粮商就来到了张亢的身边。
粮商们彼此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接着向张亢打过招呼，一起返回了商会。
叶青轻咳一声，面露不解。
“大人，庸大人来找过我，让我将粮价上涨的消息散播出去，说是您的意思，真要这么做吗？”
“对。”
叶青有些为难道：“可现在灾情严重，若是粮价上涨的消息传出去，那廊扬州就要成为一个笑话。”
到时候身为廊扬州知府的叶青也难辞其咎，不知道要背负多少骂名。
朝中会有人弹劾他，下边会有百姓痛恨他。
甚至是其他灾区的同行们也会耻笑他。
“如今涨价已是极其不应该的事情，若是继续宣扬此事，廊扬州只怕要出大事了。”
一切恶化，这个位置怕是做不了了。
恐怕到时候还会被杀头。
张亢转了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叶青。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叶青无奈道：“可是……”
“没有可是，我是钦差，如今的廊扬州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所有人都要配合我，你若是不肯这么做，我可以立刻换人来当这个知府。”
张亢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狠厉。
叶青顿时打了个冷颤，他毫不犹豫地向张亢低头。
“大人，是我唐突了，我这就按照您的意思去办。”
身为钦差，张亢的确有这样的权利。
而且此番陛下又为张亢放权，可以说如今的灾区他就是最大的。
叶青在他面前也同样要卑躬屈膝。
叶青离开之后，张亢没有进入公馆，他独自一人走上了廊扬州的街道。
廊扬州的情况他在文书当中已经看过几遍，但如今还是打算亲自走一趟，只有这样也能更加清楚百姓们需要什么。
“任重而道远啊。”
张亢轻叹一声，漫无目的地走上街道。
目光所至，是稍显破落的街道，以及心酸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