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渐渐的，有人回过神来，低声地议论起来。
“那人到底什么来路？”
“恐怕不简单，让两位指挥使卑躬屈膝，还让箫规这么害怕，应该是个大人物。”
“何止啊，你们难道没听到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吗？他为大乾立下了那么多的功劳，还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这身份可了不得。”
“是啊，这种人，只怕能够在京城里横行霸道了吧！”
不少人感慨着靖安坊要变天了，回想着方才张亢的一番表现仍然畏惧不已。
箫规站在原地，神情仍然有些呆愣。
他感到阵阵后怕，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就连面对黄少的时候也没有过这种感觉，这个张大人，太恐怖了。
箫规瞬间明白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张亢。
“老大，我们怎么办？真要按照他的吩咐明天所有人都去兵马司报道吗？”
王虎表情疑惑，伸手去搀扶箫规。
却被箫规一把甩开，转头怒喝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能说出这么愚蠢的话，你是没有脑子吗？”
王虎被骂的有些呆住，惶恐不安。
箫规厉声道：“通知下去，明日早晨所有人到兵马司集合，谁敢迟到或者不去，那就别怪我箫规不客气！”
这是张亢给他的任务，无论如何都得完成。
箫规可不希望刚刚保住了一条小命，转眼就因为其他的事情出了差错。
他的这般模样也吓到了怡红院的客人们，不少人纷纷躲避开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更多的人则因为意识到情况不多，直接溜了。
与此同时，张亢默默地走在街道上，在他身后是兵马司的众人。
张亢没有去跟那些人做多余的交谈，反而是自己思索着。
箫规这边给了一个下马威，但只靠着威吓想要控制他们并不方便，这样他们只会害怕，不会心甘情愿帮你做事。
最好的办法，还是要让他们看到希望，看到一定的利益，只有这样地痞们才会服服帖帖。
只有保证了地痞们的配合，才能让靖安坊的治安好起来。
兵马司这边同样也不能落下，这些人习惯了跟地痞们同流合污，必须进行一番整顿。
张亢一想，才发现自己来到靖安坊之后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而地痞们跟兵马司内部则是摆在面前，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
“大人，您让箫规带着地痞们到兵马司，这是什么意思？”
杨坚走在张亢的身侧，犹豫了许久之后开口询问。
兵马司跟地痞们的交易几乎是人尽皆知，所有人都没有当回事。
可地痞们全部到兵马司，这事情就被点破摆到了明面上。
百姓们知道兵马司跟地痞勾结，只怕威望会大大降低，甚至会受到敌视，严重影响到后续的治理。
“你觉得不妥？”张亢反问一句。
杨坚重重叹口气，“让百姓知道地痞流氓们都到了兵马司，只怕私底下会非议，影响到大人您的名声。”
影响自己的名声？
是担心影响到兵马司吧。
张亢心中冷笑，态度很严肃，“明日早晨兵马司的人也全部集合。”
兵马司也集合？
杨坚心中疑虑，但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后方被撞破私下逛怡红院的兵更是一个个惴惴不安，他们亲眼看到张亢跟箫规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让箫规服服帖帖。
没有人不畏惧这位新来的大人。
张亢最终没有回兵马司，而是在同条街上的公馆入住，这一夜他心事重重，也没有睡得太踏实。
隔天一早，天刚刚亮，张亢便起床，洗漱后直接前往兵马司。
“这么早？”
出乎意料的是，一进兵马司大门，张亢就看到院内整整齐齐站着的官兵。
他们分列两侧，每人都穿着官家制服，身躯挺拔。
杨坚和侯光远两位指挥使站在最前方，同样衣冠整洁。
“张大人好！”
突然，所有人齐声问好，声响震天。
张亢定了定心神，走进院内，他向杨坚问道：“所有人都到了？”
“两位指挥使在内，西城兵马司共六百七十八人全部到场。”
“人不少嘛。”
张亢感慨一句，但是怎么看，这院子里都没有那么多人。
杨坚看出张亢疑惑，连忙解释道：“现在您面前的都是兵马司内有着一官半职的人，剩下的大头兵都在下边待命，您的吩咐会由他们全部通传下去，保证所有人都知道。”
张亢点头，他目光略过人群。
每个被张亢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转头，不敢去看。
昨夜怡红院的事情经过一整晚的发酵已经在兵马司传开了，大家都知道这位大人的不好惹，连箫规都规规矩矩。
“你们都是兵马司的人，负责为陛下为大乾治理靖安坊，整个西城的面积不少，兵马司虽然有六百多人，仍然要负责太多琐事，大家都辛苦了。”
这跟传闻的不一样啊，怎么先慰问大家了呢？
下边的人都很好奇，不是说这大人雷厉风行强势逼人吗？
稍待片刻，张亢话音一转。
“我承认大家很辛苦，尤其是整个京城最混乱的靖安坊就在西城辖区之内，你们面临的危险也是更大的，但这并不是你们跟下边的地痞流氓们勾结到一起的理由。”
“我知道，你们当中的每个人都收了地痞的好处，甚至可能还给他们庇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时间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畏惧不安起来。
杨坚也是老脸一红，一句话说不出来，悄悄地低下头。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惩治大家过去的错误，这些事情我可以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但若是还有下次，一律不饶。”
“从今天开始，兵马司由我说了算，一切都按照严格的规章制度来行事，除了大乾律令之外，我也会亲自指定兵马司内部的制度，所有人必须执行。”
新的制度？
下边的人没有想到，一时间议论纷纷起来。
就连两位指挥使也大感意外，这兵马司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