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约输了，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哪怕苏天成再不喜欢张亢，对这个太监无比讨厌，仍然得承认，他将粮价成功地降了下来。
苏天成面露难色，想到了之前的赌约内容。
“若是履行承诺，我得交付出一半的家产……”
苏天成无法估计自己如今手中的财富到底有多少，但是这一半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白白拱手让人，这未免太让人心痛。
苏天成心中感到阵阵为难，他心道：“除了家产，赌约内容还涉及到几位尚书，尤其是王光祖，他身为上次赈灾钦差，非但没能将事情解决，反而把一切搞砸了。”
不仅仅是苏天成进行了赌约，王光祖也参与了。
“若是如此轻易地接受失败，家产上的巨大损失可以忍耐，我身边的力量也要被打压啊。”
苏天成感到不妙起来。
这个时候，其他大臣们也感到心情复杂。
不少人都震惊地朝张侃看了过来。
当初赌约就在大殿之上进行，大家都看到了。
可大家都当做是闹着玩的，没有人想过张亢会真的敢跟丞相打赌，甚至主动提起了这个赌约。
“张总管，打个赌也就算了，真的要让大家履行承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有人惴惴不安地劝说了一句。
真要让苏天成付出一半家产，这可是彻底得罪了这位丞相。
一个太监总管没必要这么得罪对方，这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是啊总管，王大人赈灾虽然不利，可多年来对大乾也是忠心耿耿，如果真因为如此就直接卸任，难免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也有人记得王光祖参与了这场赌约。
“张总管，此时不如就这样算了，今日也算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没必要说这些扫兴的事情。”
不少人都劝说了起来，无论是丞相的一脉人，还是中立的一脉。
反倒是倾向于陛下的一脉人此时并没有出言。
张亢听着大家在耳边絮絮叨叨，忍不住想笑。
“大家的意思我都清楚，不过既然立下了赌注，那就不能就这么算了，身为丞相，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张亢笑着看向苏天成，意思再明显不过。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这么说，他一点都不担心苏天成会食言。
再爱钱，都不可能在大殿上丢了面子。
这对他们而言是最重要的东西。
张亢朝赵祯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这位女帝虽然面容严肃，可神情中隐约带着一丝期待。
他心中喃喃道：“看来陛下也希望我这么做啊。”
丞相一脉人一直都是女帝的心头大患，此番赈灾是一个好机会，是她惩治这一卖人最好的时机。
而自己跟丞相等人的赌注便是最好的契机。
张亢在心中权衡利弊起来。
“就这么算了，就是卖丞相等人一个面子，说不定我跟他们的关系还能缓和一些。”
“不过只要我坚定不移地让他们履行赌约，可就是在讨好女帝啊，再加上这一次我在灾区的作为，能够换来更多的东西。”
心里有了主意，张亢转身看向苏天成。
他丝毫没有理会苏天成阴沉的脸色，笑着反问道：“丞相，这样一个小小的赌约，您总不会就这样食言吧？”
“您是丞相，为灾区的百姓拿出一部分家产，百姓们也会感恩，何乐而不为呢？”
龙椅上，赵祯满意地露出一丝微笑。
她不易察觉地点头，肯定道：“丞相忧国忧民，此等事情他当然不会食言。”
一时间苏天成直接被架到了火上，心情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在陛下开口之后，其他大臣们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猜测事情究竟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去发展。
苏天成沉着脸，迅速地思索着对策。
他自然不肯就此低头认输，一旦低头，就意味着己方的势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王大人，你觉得呢？”
张亢见苏天成这个老狐狸开始装死，便索性先开始打王光祖的主意。
此人是苏天成的狗腿子，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帮女帝把他掰倒了，同样是大功一件。
王光祖面容复杂，他犹豫着朝苏天成看了一眼。
可惜的是没能得到任何指示。
这让王光祖心一凉，沉声道：“陛下，臣愿意受罚。”
王光祖不像苏天成，他可没有那么大的底气。
何况此前赈灾当中他本就犯了大错，惩罚在所难免。
“王大人果然爽快，是我等的榜样啊。”
张亢讪笑着恭维几句，语气里却带着打击和嘲讽。
这让王光祖心有不满，却也只能赔笑。
张亢再度朝苏天成看去，这个老狐狸沉默太久，似乎不太对劲。
果然，苏天成很快抬起了头。
他快步走到大殿前方，直接拱手敬礼道：“陛下，王大人赈灾不利是事实，理应遭受惩罚，这一点我不会有任何反驳。”
话音一转，苏天成说道：“可据我所知，此番张总管虽然将粮价打了下去，办法却不是很好。”
思来想去，苏天成也只能找到这一个借口。
能否扳回局面他不能肯定，但必须去尝试。
“陛下，粮价是打下去了，但在这个过程当中曾有一段时间粮价高涨，持续了很多天，这段时间来灾区的百姓又该如何是好呢？”
“灾情肆虐，大家本就难以生活，面对高昂的粮价更是无能为力，不知多少人因此被活活饿死。”
“难道为了赈灾，就能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吗？在高昂的粮价面前，廊扬州下层百姓最少有三分之一被活活饿死。”
苏天成说得声泪俱下，一副极其可怜百姓的模样。
就连赵祯也忍不住蹙眉。
粮价的确高涨过一段时间，若是仔细想，这些天里百姓们的确很难吃得起粮食。
也会出现苏天成所说的情况，许多人因此而活活饿死。
“这是直接倒打一耙啊！”
张亢心中不爽，可最让他有些无奈的，是连女帝赵祯都流露出了一丝怀疑。
其他人的污蔑和怀疑张亢尚且接受，可女帝如此，却是很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