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卖高价粮也有一段时间了，想必已经赚了不少钱，我不否认自己也拿了分红，但你们想想，这种时候驱赶外地粮商，我面临的会是什么？”
张亢怒斥道：“百姓们早就对官员失望，高价粮积怨已久，好不容易有外地粮商来卖低价粮，就直接驱赶，我若是真这么做了？百姓们会怎么看我？”
“到时候我就是遗臭万年的存在！”
张亢突然怒意大发，这让粮商们都吓了一跳。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能怎么办。
张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沉默着一言不发。
秦牧阳主动站出来，陪笑道：“大人息怒，大家也只是因为外地粮商突然到来有些不安，这不能怪他们。”
张亢怒斥道：“不能怪他们，难道来怪我吗？就算有外地粮商在，难道你们就不能赚钱了吗？”
“可他们开始降价了。”原平囧着脸，无比哀愁。
“他们能降价，难道我们不能吗？赚多赚少都是赚，你们觉得这么高的粮价能持续多久呢？朝廷也不能纵容下去的。”
秦牧阳身为苏天成的人，对朝中的情况比较了解。
朝廷之上已经有大臣们开始弹劾张亢，这种高价粮的确卖不了太久。
秦牧阳站出来当这个和事佬，他笑着说道：“大人说的也是，赚多赚少都是赚，外地粮商们能降价，那我们也可以适当地降一些，反正都可以赚钱。”
其他粮商们彼此对视一眼，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张亢一走，粮商们立即坐不住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的主心骨秦牧阳，开始询问他的意见。
“秦老板，你拿个主意吧，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要降价？”
尝到了甜头之后，粮商们都不愿意降价。
这可是拱手把钱送了出去啊。
秦牧阳冷哼道：“不然还能怎么做？这张亢虽然贪财，可也没有太愚蠢，他不愿意为了钱把事情闹大驱赶外地粮商，我们总得自己想办法。”
秦牧阳冷声道：“别忘了，我们刚在外地预定了一批粮食，大家为了赚钱都订了很多粮，如果不降价，只能等外地粮商把粮食卖完才能轮到我们。”
外地粮商来了几批，粮食加在一起有上百车。
这么多粮食够廊扬州吃将近半个月，等到半个月之后外地粮商离开，他们倒是能继续卖高价粮。
可真的能等到拿个时候吗？
“到时候情况如何我们谁都说不准，粮食可是在我们自己手里，任何后果也都是大家自己承担。”
原平叹口气，没想到为什么是这种结果。
“大人也没有办法，谁能想到突然有外地粮商来凑热闹呢，咱们还没法阻止他们进城，只能先降价了。”
外地粮商降了十文左右，他们只能在这个基础上再降一些。
“虽然再降价就赚不到那么多了，但还是能赚钱的，八十多文一斤粮食的价格，只要能卖下去，大家肯定不会亏。”
原平仍然有着不小信心。
他已经提前讨好了张亢，认为这位钦差大人肯定会格外优待自己，若是真有问题，怎么都会提前通知吧？
其他粮商们只能如此，众人不再继续留在商会，各自离开。
“眼下时间就是金钱，他们只怕是坐不住了，要赶紧准备降价了。”
张亢微笑着开口，信心满满。
慕容婉儿不可置信，“粮商们贪婪自私，真的肯降价吗？”
“他们不降价，就别想把粮食卖出去了。”
想到城内出现的一批外地粮商，慕容婉儿似乎有一些理解了。
可只有几批商队，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吗？
张亢笑着说道：“接下来的几天里，陆续还会有其他商队到廊扬州来。”
“还有商队会来？”
张亢点头，叶青所做的一切开始发挥作用，粮商们也该陆续带着粮食赶来了。
“有件事我想跟你父亲谈谈，你带我走一趟可好？”
慕容婉儿有些意外，她想不到张亢跟自己的父亲能谈什么，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来到慕容家，张亢见到慕容涛后，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明来意。
“慕容先生，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忙。”
慕容涛立马严肃道：“大人请说。”
“眼下外地粮商赶到廊扬州，开始降价卖粮，本地粮商们迫于压力也会开始降价，我想让粮价更快地降下去。”
粮价下降对百姓而言是好事。
慕容涛立马肯定道：“我应该怎么做？”
“实不相瞒，我现在需要一笔钱。”
募捐的钱已经为百姓花出去不少，张亢自身又只剩不到千两，如今只有从粮商们那里拿到的几千两分红。
对张亢而言，这笔钱还不够。
“大人需要多少钱？您要钱又要做些什么呢？”
“买粮。”
慕容涛陷入沉思，他了然道：“您打算趁着粮价下降，为百姓们买一批粮吗？”
张亢摇头笑道：“并不是，我此番买粮不会救济百姓，而是为了卖粮。”
买粮是为了卖粮？
慕容涛有些不理解了，这样倒手不是纯亏吗？
“本地粮商们的确会降价，但只会很小程度降价，外地粮商们一开始也是如此，我等不了。”
张亢心中盘算，“必须让我来主动加快这一切。”
趁他们病，要他们命。
这是张亢准备对付粮商们的手段。
“我准备买一批粮食，然后降价售卖，不是一百文，也不是七十文，而是五十文。”
“五十文的价格卖粮？”
慕容涛大惊，这几乎是亏损了一半的钱啊。
但是慕容婉儿却是立马想到了这样做的结果会是什么，她流露出震惊的表情，不可思议道：“您打算给粮商们施加压力，让他们不得不跟着您降价卖粮？”
张亢笑道：“对，不需要太多，只要我们手里有几万斤粮食，就足以给到粮商们巨大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跟着我们降价。”
慕容涛陷入沉思当中，他不得不赞叹。
这样的办法很大胆，而且是几乎无视了自己的损失。
“大人真是为国为民，让人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