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降价，这可就是要他的命了。
朱铭手里的粮不少，若是随便降价，到最后的损失将会是巨大的。
除非朝廷愿意给他补足这一部分损失，否则无论如何不会这样去做。
“大人，降价这事说的容易，可我们买粮毕竟也是花了钱的，总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降价吧？这也是一笔损失。”
朱铭笑了起来，他没有直接拒绝，可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
不肯配合？
庸明成恼怒道：“难道你们就只想着赚钱吗？”
“不为了钱，那为了什么呢？”
庸明成气急，“如今南方灾情不断，正是需要粮商们奉献的时候，你们有如今的一切也少不了朝廷的帮助，若是没有朝廷，哪里有你们安稳经商的现在？”
“现在朝廷需要你们付出，你们就如此对待吗？”
庸明成沉声道：“难道你就打算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百姓们饿死吗？”
“大人，您知道要救济廊扬州的百姓需要多少钱吗？我倒是可以帮忙，但想要度过整个灾情，需要的粮食量是巨大的。”
朱铭耸了耸肩，表现得很无奈。
“这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实在是难以答应。”
见庸明成还要继续说下去，张亢立马打断了他。
对方为人倒是不错，可有些时候表现得太天真了一些，想法太过简单。
你想用道德之类的东西让粮商们自愿降价，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张亢主动站了出来，事到如今，需要他亲自来谈了。
“朱老板，你这样想也无可厚非，这毕竟是不小的损失，不过事关灾情，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
朱铭摇头，态度坚定。
他笑道：“钦差大人，别说是您来了，就算是陛下亲自来了，我们也不太好给粮食降价啊……”
张亢见状不再多谈，他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强求朱老板了，不过我们初来乍到，对廊扬州还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我希望朱老板能够当一个中间人，帮我们联系廊扬州的其他粮商。”
“你们要见其他粮商？”
朱铭一怔，接着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们想让他们也降价？”
见张亢不回答，朱铭冷笑道：“只怕你们想多了，我已经算是比较好说话的人了，剩下的老板们才不会跟你们这么客气呢，让他们降价，比杀了他们都困难。”
张亢说道：“朱老板尽管去做就好，难道说你连这样的一个小忙都不愿意帮？”
“当然不是。”
朱铭立马解释。
粮食是他的身家性命，他不愿意降价是自然的。
不过去联系其他粮商们又没有损失，还能顺便卖一个人情。
何乐而不为呢？
谈定这件事，张亢询问叶青后打听了几个酒楼，跟朱铭约定今晚在廊扬州最大的酒楼见面。
带着庸明成离开，叶青紧紧跟在身后。
一出院子，张亢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官兵们。
他们严阵以待，整整齐齐地站在这里。
好大的阵仗，张亢不由愣了一下。
随即他的脸色也变的难看下来。
“叶大人。”
叶青立马快步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询问有何事。
张亢笑道：“如今廊扬州灾情严重，叶大人不让下边的官兵帮忙，还带着他们来此，是否有些是非不分了呢？”
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难道这些人不清楚吗？
灾情肆虐，官府的人不去处理一切，反而还能顾得上来讨好新来的钦差大臣，这让张亢感到愤怒。
哪怕叶青是为了迎接他。
叶青见张亢态度严肃，立马请罪。
“大人，是我唐突了，考虑的不够周到。不过您也看到粮商们的态度了，他们死活不愿意降价，我们也没有办法。”
叶青诉苦道：“我们也想做些什么，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粮价高居不下，朝廷又没有赈灾的银两送过来，只靠着我们几张嘴皮子根本做不到啊。”
恐怕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有去做吧？
张亢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冷着脸说道：“将廊扬州如今的情况全部整理出来，明日我要看到明细。”
若是不给他们压力，只怕一点都不把赈灾放在心上。
“一个个都等着上边拨款下来，全都是朝廷的蛀虫啊，靠着这些人什么时候能解决问题呢？”
张亢意识到，此番自己似乎不会有多大的帮助了。
廊扬州本地的官府根本提供不了多大的助力。
返回公馆之后，张亢就让叶青找来了本地粮商们的资料，他跟庸明成二人认真地审阅起来。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张亢对粮商有了全面了解。
“廊扬州所有粮商之中，最大也是最难对付的，就是秦牧阳。”
庸明成有些为难地说道：“而且根据资料，这秦牧阳跟官府的人走的很近，结合他这段时间以来接触的人来看，这人恐怕是丞相的人。”
心中肯定，张亢带着庸明成前往了越好的酒楼。
等到二人过来之时，朱铭已经等候在酒楼门口。
“大人，您来了，大家都在楼上等着呢，就等着您过来了。”
朱铭的态度倒是很客气，不过楼上的粮商们情况就比较恶劣了。
一入准备好的包厢之中，张亢和庸明成二人就迎接了一波审视的目光。
其中带着明显的恶意。
“你就是新来的钦差大臣？”
一个中年男人抬头，打量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轻佻。
比起朱铭，此人的态度要更加恶劣，丝毫没有把所谓的钦差身份放在眼里。
张亢主动拉来一把椅子坐下，笑着问道：“你就是秦牧阳？”
点头肯定之后，秦牧阳双手放到桌上，身体前倾。
带着极强的威势，一副进攻姿态。
“听说你想让我们给粮食降价？”
“不错。”
“那好处呢？”秦牧阳反问。
张亢摇头，“没有任何好处，这一次来，我没有带朝廷的一分银子。”
“笑话，一分钱不带就想让我们降价，以为我们是做善事的吗？”
“大家是商人，可不会把银子白白扔掉。”
“就是，别以为你是钦差就能强迫我们。”
态度很坚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