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书生们态度不善啊。
即使是面对指挥使，可言语间并无尊重，反倒是隐约有嘲讽之意。
文渊坊的书生们到底如何，张亢不会这么快下定论，但他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些人是很糟糕的。
起码这个温安福，只怕真的给了他机会，也无法把握。
真正有能力跟本事的人，又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怀才不遇呢？
“大家说的未免太严重了，我听说这段时间靖安坊去了一位张大人，他制定各种规章制度，整顿地痞成立城管部门，如今治安已经好了许多。”
让张亢意外的是，方才被众人讥讽的秦修突然帮靖安坊说话。
他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们还保留着过去对靖安坊的印象，这样是不对的，现在那里跟文渊坊比起来也不差了。”
温安福有些恼怒，他看不惯秦修拆自己台。
“秦修，你胳膊肘往外边拐不太好吧？帮靖安坊那种地方说话，别忘了你可是文渊坊的人。”
秦修沉着脸，丝毫不为所动。
他据理力争地说道：“我说的不过是事实，你们若是不信自然可以亲自过去看看，这都是摆在面前的事情。”
“还是免了吧，我可担心去靖安坊一趟，到时候身上的财物都没了，我可听说那里的地痞什么都不放过。”
温安福大笑着招呼其他人离开，同时瞥了张亢跟杨坚一眼。
“真是扫兴，好端端地来了两个外人打搅，还有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同伴们走远，秦修伸手想要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他坐在凉亭之中，面色凝重。
想到方才他为靖安坊说话，张亢对这个男人来了兴趣。
此时跟温安福等人不同，比众人要年长一些，眉眼中带着浓重的哀愁。
“你是叫秦修？”
秦修有些意外地抬头，他确认张亢是在跟他说话之后才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挠头。
在外人面前有些拘谨，一点都不像是在温安福这些同伴们面前那般，完全看不出他不久前刚刚据理力争，争论着关于诗词的问题。
“刚才听你说关于靖安坊的事情，你最近去过靖安坊？”
“对，虽然大家都不喜欢靖安坊，甚至排斥那里，可我知道靖安坊有很多穷苦百姓，大家每日忍饥挨饿吃不起饭，我偶尔会送点吃的东西过去。”
张亢注意到，秦修身上的长衫破旧，上边有不少补丁。
再想到方才书生们对他的取笑，科考十年仍未高中，想来并未有一个优秀的工作。
恐怕自己的生活都比较清贫，却仍然想着救济旁人吗？
“只可惜我能力有限，不能帮助太多人，每次看到大家期盼的目光，都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不知秦兄现在在何处高就？”
秦修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在文渊坊的驿站抄录。”
“想必待遇一般？”
“唉，秦某没能耐，只能找些这种活计，不求他日诗词能够大放异彩，只希望能够被欣赏，凭此讨得一点生计，也能更好地去帮助他人。”
不为功名，不为官职，反倒是想要帮助旁人。
这实在罕见。
张亢有些意外地看着秦修，沉重道：“我这里倒是有些事情需要人帮忙，不知道秦兄是否愿意？当然，我会给你不错的待遇，保证超过你现在的工钱。”
秦修有些不解，他记得方才杨坚说过自己是兵马司指挥使。
可张亢的身份却是完全不知，因此有些迟疑起来。
杨坚见秦修犹豫，板着脸说道：“这可是张大人给你的机会，还需要考虑这么久？”
秦修听到“张大人”三个字立马抬起头，看上下打量了张亢一番，询问道：“你是张亢？”
“大胆，直呼大人名讳，这可是罪过。”
秦修顿时被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今日声名鹊起的张亢，立马低下头，不敢再看。
张亢向杨坚摆手示意，朝秦修笑道：“无妨，你听过我的名字，想必也听说过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张大人为国为民，先是在大殿上勇闯三关，为大乾赢得夏国的岁贡，后又南下赶赴灾区，如今更是主动去到靖安坊治理，此等行径让我等佩服。”
秦修抱拳，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佩服张亢的这般行为。
“你还没有告诉我，是否愿意为我做事。”
秦修这才回过神来，惊喜道：“小人只怕自己才疏学浅，无法为大人分忧。”
“我需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我打算在靖安坊开设私塾，为穷苦人家的孩子提供一个学习的机会，你不需要教他们太多，只要能够让孩子们识字看书就足够了。”
从根本上改变靖安坊大多数文盲现状，这才是根本。
“当然，这只是最基础的要求，若是秦兄有心教导大家诗词歌赋，我也不会阻止，一切都是为了靖安坊的孩子们。”
秦修一听，不由地站起身来。
他眼神复杂，忍不住拱手说道：“早听说大人忧国忧民，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若是大乾像您一样的官员更多一些，大乾又怎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秦修沉声道：“大人，秦某愿意做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您不需要给我工钱，只要给我提供一个住的地方，管我一日三餐就足够了。”
多年科考无果，秦修已经放弃了功名，他更希望能够力所能及地帮助他人。
张亢的邀请让他看到了希望，一个能够展现才能的机会。
“这不是小事，工钱是必不可少的，毕竟你要教导的孩子或许会有很多。”
双方就此说定，秦修也准备直接启程前往靖安坊，他带着二人回家匆匆收拾了行李，一切便妥当。
说是行李，不过也只是几件旧衣物的包裹。
“靖安坊的孩童太多，私塾的老师只有秦兄一个还远远不够，不知你是否愿意带着我们去找更多的人？待遇都好说。”
秦修没有拒绝，主动带着张亢二人在文渊坊拜访自己的书生朋友们，想要说服大家一起前往靖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