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无常伸手拉住叶晚萧的手,两人仰着头在美丽的月色中沉迷,许久叶晚萧缓缓的开口说话:“这几日都没瞧见你,你去哪里了?”
魇无常笑而不语。
他越是如此,叶晚萧越是能察觉到魇无常这几日过得并不是很好。
她转过头,眼神严肃的望着他,“终乌到底将你安排到何处?”
魇无常笑容逐渐疲惫,瞧着眼前这个无法隐瞒的女子,他叹了一口气,“他让我去巡山,所以这几日你都没有瞧见我。”
“巡山?”
叶晚萧虽不是这山匪窝子里出来的,可也知道巡山这种事情是最低等的山匪要做的事情。
累不说,寨子中所有的事情等他知道了,也就是几日之后的事情。
果然,终乌不曾相信他们二人。
也是,空口白牙的,谅谁都不会相信。
叶晚萧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她虽然如此说,可她回头瞧见那一个个巨大的水缸,现在也在这厨房中无法脱身,到底该如何取得终乌的相信呢?
魇无常看着叶晚萧清澈的眸子渐渐被忧愁取代,忙笑着打断她,“其实巡山也有好处,起码我对所有上山与下山的路了如指掌,等到我们逃跑的时候必定是有用处的。”
叶晚萧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变着法子的宽慰自己,为了不让他替自己担心,忙收拾起自己的忧愁,笑得大大咧咧的咬了一口饼对他说:“如此,这件重要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
魇无常瞅着月色下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叶晚萧,伸手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这几日的辛苦与疲惫,在叶晚萧的身边消失一空。
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总是能让他感到舒心。
他很庆幸遇见了她,在他灰蒙蒙的人生中,一缕阳光,融化了积蓄已久的寒冰。
虽然这里的日子很苦,可一想到叶晚萧也在这里,他就不觉得苦。
叶晚萧也是如此想法,只是她看见那一大桶的水,和不知道何时才能灌满的水缸,还是感叹人生之苦。
有了空妙子的传话,虽然厨房的人依旧看不惯这个所谓投靠的前朝廷捕头,可也就是眼里发发狠,动作上到底不敢了。
不过,那男孩子就没有叶晚萧幸运了,他依旧被人欺负。
叶晚萧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别说是厨房的老大了,厨房里是个人就可以欺负他。
就连比他大不了大不了多少的也都可以发泄似的欺负他。
到了吃饭的时候,叶晚萧端着自己的饭坐在角落里,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男孩。
一群与他年龄也相反的小山匪,端着碗,嘚嘚瑟瑟的走到男孩的面前,痞里痞气的伸脚踢了踢他的小腿,“喂,我要坐这里,你让开。”
男孩并没有反抗,很是听话的将位置让了出来。就在他起身要走的时候,那痞里痞气的男孩伸脚将他绊倒在地,手中的饭也扣到了地上。
而那男孩身后的孩子们都哄笑了起来,甚至有几个指着地上的他嘲笑着,“小杂种,狗吃屎。”
叶晚萧看到这一幕很是生气,这群孩子不学好上了山寨当山匪已经足够让她好好教训一顿了,现下又合伙欺负一个全身伤痕累累的瘦弱男孩。
男孩趴在地上,将饭重新收拾到碗里。小山匪一脚踩到了男孩的手上,男孩痛苦的闷哼一声,头依旧的低着,承受着小山匪的欺辱。
小山匪得意回头望着哄笑的小伙伴,伸脚又将踩到他的饭上,还不忘挪动一下,瞬间白净的米饭比踩到又黑又黏。
“喂,吃了它!”
面对如此欺辱的画面,叶晚萧再也忍受不了了,她放下手中的饭,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教训一下那群小山匪。
可地上的男孩像是受惯了这样的欺辱,乖乖的低着头将地上的饭拾到碗里,吃了起来。
随着他吃入嘴中,小山匪们像是成功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吃地上脏饭的男孩笑嚷着,“小杂种,吃脏食,以后就会吃狗屎。”
听见他们叫自己小杂种,男孩忽然像是活过来一样,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为首位的小山匪道:“我叫终麟凤,不是小杂种!”
为首的小山匪轻蔑的瞧着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你爹早不就不要你了,你早就不姓终了,你就是个小杂种!”
“我不是小杂种!我爹不会不要我的!”男孩紧攥着的手背上青筋暴跳,声音高亢洪亮的反抗着。
像是反抗这些日子来不满的一切。
小山匪并没有发现终麟凤的变化,依旧双手掐腰讽刺着他,“小杂种,没爹没娘的小杂种,小杂种,没爹没娘的小杂种。”
身后的孩子们也跟着他嚷了起来,“小杂种,没爹没娘的小杂种……”
这讽刺的话回荡在山谷的每个角落,仿佛世间万物都在让他看清一个事实,他就是个爹不要娘不在的小杂种。
愤怒与悲痛在男孩的眼眸中无限被放大,水气也蔓延开来,终麟凤最终受不了这样的欺辱,高声喊着后向着小山匪直冲而去,将他扑倒在地,顺势骑在他的身上挥动着拳头不断的击打着他的头。
小山匪没想到这往日里欺负惯了的小杂种今日竟敢如此大胆的反抗,甚至在悲愤的趋势下他的拳头一下比一下来得狠。
愣怔之下,小山匪想要反抗,可却被他制伏的无法动弹,只能勉强抬起两个胳膊,抵挡着终麟凤的攻击。
小山匪身后的那群孩子也没想到终麟凤竟然会反击,于是赶紧冲上前齐刷刷的将他推倒在地,救下了一直被骑在身下的小山匪。
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摸着被终麟凤打破的鼻子嘴角,愤怒从心里升了起来,“都给我上,今天就在这里打死他!”
他们像是早就在等他这句话了,现下小山匪发话了,他们毫不犹豫的上前围住了地上的终麟凤,七拳八脚的往他身上招呼。
叶晚萧一瞧,再如此下去终麟凤必定会被他们生生打死,于是一跃而起轻巧的落到他们身边,伸手提起骑在终麟凤身上的小山匪,一把将他扔了出去。
叶晚萧这下来得太过突然,小山匪直直的摔倒地上,缓了好半天后,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其余的孩子在瞧见小山匪被叶晚萧扔了出去,纷纷停住了手,直勾勾的望着怒发冲冠的叶晚萧。
瞧着眼前一张张稚嫩的脸,叶晚萧心中的火更加烈了,“你们一个个的不学好,一群人欺负一个,有本事咱们来打一架!”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山匪,很是不满的瞪着叶晚萧,“你一个娘儿们不好好的生火做饭生孩子,在这里管我们老爷们的事儿。”
叶晚萧被他气笑了,“你个小东西家家的,毛都没长齐跟我说什么娘们儿爷们儿?爷们儿就是一群人打他一个?你算什么爷们儿?”
小山匪轻声嗤笑,“照你说的,你要护着他了?”
叶晚萧瞧着地上消瘦的终麟凤,蜷缩成一个虾米,一咬牙,坚定的道:“对,我护着他!”
小山匪一听这话,也是一脸的坚定,挽了挽袖子,挑衅的对她说道:“这样,咱就照着道上的规矩,咱俩比试,谁赢了他就是谁的。”
叶晚萧笑了,让她与眼前这个稚嫩的孩子打一架,这不是明摆着以大欺小,以强欺弱,她实在是做不出来。可若是她不与他打一架,那终麟凤的日子依旧苦不堪言。
于是乎,叶晚萧决定了,“我若是拳脚赢了你实在是胜之不武,这样,你只要让我脚下的步子移动半步,算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