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车祸中失明了，兄弟和女朋友对我关照备至，所有人都觉得我很幸福。
医生说我的眼睛只有一半的痊愈机会，她拆下我眼睛上的纱布时，我看到兄弟正揽着女朋友的肩膀，笑话我是个瞎子。
女朋友把手在我面前晃了两下，「陈寻，你能看见吗？」
我摇摇头，她和兄弟笑的更欢了。
几月后，女朋友和兄弟去旅游遭遇了车祸。
她满脸是血，我笑着伸出手，「能看见吗？」
拆下纱布后，又过了一周，是兄弟周原的生日。
女朋友牵着我的手来参加聚会，她手里提着亲手做的水果蛋糕，还有精心挑选的礼物。
这间饭店包间是周原定下的，他之前穷成什么样我知道，突然这么有钱，挺奇怪的。
看热闹的朋友都在起哄，「亲手做的蛋糕呀，贝贝可真是用心...」
是啊，可真是用心。
从前我过生日的时候，都会买她爱吃的蛋糕，她爱拍照，我就带她去网红饭店吃饭。
明明是我的生日，我却处处以她为重。
但是她很少对我用心，每次亲一下就当是生日礼物，她知道我不会和她计较。
她一次又一次的对我说，「阿寻，下次生日我一定要亲手给你做个蛋糕。」
我笑了笑。
眼前这个精致的奶油蛋糕，确实挺像模像样的。
周原接过生日礼物，「谢谢你呀，真是费心了。」
他的视线转移到我空荡荡的双手上，笑着打圆场，
「阿寻来吃蛋糕就行，以我们俩的交情，你什么都不用拿。」
大家端着酒杯啧啧打圆场，夸他对兄弟是真的好。
我扬了下嘴角，
「周原，我的礼物在后边呢。」
2.
他怔了一下，望向沈贝贝。
沈贝贝满脸问号，摊了摊手。
她当然不知道了。
自从认定我以后不会复明，她就连家也不回了。
吃饭时，大家回忆起在学校的日子。
我和周原是一起升进那所高中的，沈贝贝是我们的学妹。
新生报到那天，我家司机送我到学校门口，正看见沈贝贝在费力的搬行李。
周原蹭我家车来的，他悠悠下车，朝沈贝贝笑了笑。
「这种新生的行李箱都像浓缩炸弹似的，看着小，其实沉的不行，我走了，你看着办。」
沈贝贝在烈日下一点点挪行李箱，快被晒秃噜皮了，我跑过去，帮她拎起两个箱子。
少女的发丝在阳光下被晒的透亮，她连声道谢，耳尖红红的像只小兔。
后来她就开始频繁往我班里跑，又是买汽水又是买零食，毕业那天，她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踮起脚尖，吻了我的嘴。
众人祝福声中，我们在一起了。
可我清楚的很，初见那天，她眼里放光，看的不是我，是我身后的保姆车。
吵闹声打断思绪，朋友开玩笑说，
「如果当时是周原帮沈贝贝拿行李，是不是在一起的就会是他们两个人了？」
这句话像是说到周原心坎里了。
他笑笑，说怎么可能。
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隔多年，我终于看清他的眼里的不甘和欲望。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我发现周原开始莫名奇妙的较劲，和我争一些东西。
小到班里的各种职称，大到沈贝贝。
沈贝贝暗中拉住他的手，从他耳边细声安慰。
我心里一紧，觉得好笑。
饭吃的差不多了，夏末开始戴上生日帽，准备吹蜡烛。
我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燃蛋糕上的24数字蜡烛。
他们全都一怔。
气氛有些凝固。
沈贝贝和周原的手都忘了松开。
我压到他们面前，把手放到他们互相交织的手背上。
「我女朋友的手，好摸吗？」
场面一片哗然，沈贝贝把我拉到一边温声解释。
我把她往周原面前一推。
「这就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等着，以后还有大礼。」
3.
周原的表情从惶恐变成了强撑微笑。
他过来颤抖着抱住我，手指紧紧攥住我的背上的衣衫。
「好兄弟，你复明了，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
我笑笑，
「你吞了我那么多保险赔偿金，不也没告诉我？」
周原在一家保险公司上班，从前为了帮他冲业绩，我从他手里买了很多保险。
刚进来时，屋内的朋友一口一个周总喊的亲热。
我猜到保险公司赔了笔大的，而这笔赔偿金，八成被周原拿去开公司了。
真恶心。
我一秒都不想多待。
我一把将他推开，绕过层层人群走了。
外边下雪了，沈贝贝追了出来。
她把手伸进我的大衣里，冻红的鼻尖贴在我的身上。
「我以为你真的失明了，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你知道的，我不能拿自己的未来当赌注。」
「阿寻，我心里只有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把她一点点从身边挪开，把口袋里的甲片塞给她。
「沈贝贝，我怎么原谅你？」
车祸那天，车子方向盘突然失去控制，刹车也踩不下去，明显是被人动过手脚。
至于凶手的名字。
正合沈贝贝尺寸的甲片已经说明了。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哭着辩解。
车来了，我开门上车，她扯住我的衣角，埋进我的胸口。
「阿寻，你从来没让我哭过...你别这样对我，我真的受不了...」
我沉默半天，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
「你知道吗，你现在哭成这样，我一点感觉没有，甚至觉得烦。」
「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她不撒手。
我微微俯身，把车钥匙亮到她面前。
「明天周原出差，你让他开这辆车去。」
沈贝贝表情一滞，她知道这是导致我车祸的那辆车。
她问，「修好了吗？」
「没有啊。」
我朝她一笑。
这辆车，就是我送周原的大礼。
4.
那辆车只是外边翻新了一下，里边的东西都没动。
周原的命，这回全在沈贝贝手里。
就像他把我的命也交给沈贝贝一样。
我没想到，沈贝贝的心是真的狠。
第二天，周原在公路上出车祸的事就成了全市新闻。
我拎着可乐罐，反复打量那具被血和灰尘浸透的尸体。
这不是周原。
周原从不穿这个牌子的衣服。
沈贝贝和周原又在搞什么鬼？
外边打了声闷雷，看来要下一场很大的雨。
我去关窗，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我妈雀跃的声音传出手机，
「你小子有女朋友了怎么也不和家里说呀，人家做完产检，正来这找你呢，你快回来！」
谁产检？
我懵了一下，听到沈贝贝在旁边撒娇，
「阿姨，不用催他的，阿寻最在意我了，忙完就会回来。」
她明明知道我的住址，却还是直奔我爸妈家，还是拿着产检去的。
看来是不打算和我邀功了，想用更直接的办法留在陈家。
那就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了。
我一进门，爸妈正在催保姆给沈贝贝端燕窝。
桌子上放着她的孕检结果，一个活生生的小家伙正在她的肚子里憩息。
如果换在从前，我肯定会高兴的手忙脚乱，把她捧在手心照顾着。
可现在，我面色如常，心里一点波澜都掀不起来。
我正要对一对她怀孕的时间，和我车祸住院的时间。
沈贝贝拦住我，把我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阿寻，看在他的面子上，你就别和我赌气了好不好。」
她眨巴着泪眼，分明是在求情，可我却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我摩挲着检查单，「好啊，那我们结婚。」
5.
我给她父母一点钱，让他们去医院拿所有的检查单。
从沈贝贝初次检查怀孕，到后边的孕检，每一次的单子都在我面前。
她的监护人身份确实能拿到这些。
我拿着单子回家，沈贝贝正在阳光底下吃燕窝。
摇椅上的她安恬舒适。
多美啊。
我原本确实想给她这样的生活。
可她自己不争气，非要往泥窝里滚。
无论从前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和爱，我都不会再心软。
因为太脏了。
我小声呢喃，
「沈贝贝，富家太太体验卡到期了。」
结婚的消息很快传遍城市，我一天一天倒数时间。
要是周原没死的话，也该出现了。
沈贝贝不是想和我结婚，她是想离婚。
这样就能分到一部分我的财产，比灰头土脸的分手强多了。
我装作毫不知情，依旧每天不冷不热的面对她，任由爸妈给她买各种补品养胎。
她脸上的嚣张越来越浓，却还要在外人面前维持贤妻良母的形象。
我在书房工作，她就给我端咖啡进来，再满脸无辜的假装手抖，泼到我的身上。
「咖啡不是这么醒神的。」我按住她的双手。
她狡猾的笑笑，转身走了，
「我把车钥匙给周原了，帮你办了这么大的事，是不是也该从你这有点特权啊？」
我拿纸巾擦衬衫，擦不干净，干脆脱了。
正要去卫生间洗洗衬衫，发觉里边有洗发水掉到地上的声音。
门把手拧不动，看来是反锁了。
我挑了挑眉。
藏人就是你想要的特权？
我让保姆拿备用钥匙来，正巧这时候沈贝贝猛地把门打开，死死挡在门前。
「你平时又不用这个厕所，催什么啊？」
「里边有人？」
我好以整暇，看着她脖子上的草莓印，眼神一寸一寸的冷下去。
这是周原给我的挑衅。
「没有，别疑神疑鬼的。」
她脸色不太好，贴在我身上，让我带她去卧室休息。
「没有就好。」
我回头朝门缝看过去，望到一条男人的腿。
外边有直拍厕所门的监控摄像头，我早就发现沈贝贝鬼鬼祟祟的带他进厕所躲着了。
他们想玩刺激，却忽视了一件事。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真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