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玖脸色一红,说道:“老爷爷,我没有如此想。”
老者转过头,正色道:“金玖,同样一套拳,在外行人看来都是一样的,可在不同人手中却天差地别。你可看出我这拳与你刚才打过的有什么区别没有?”
金玖皱了皱眉头,仔细地回想着老者那一招一式,似乎与他打的并无二致。
便摇了摇头,说道:“老爷爷,或许是我真的功夫太差,我没有看出您的拳招之中与我刚才打过的有什么差别。只是您的时间用得更多,一招一式打得极慢。”
“嗯,”老者点点头,说道:“能察觉到这一点,还是孺子可教的。这样,今天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在这里打这套拳。不过有一点,现下到天黑大概还有三个时辰,在这三个时辰里,你须得连续不断地打这套拳,但绝不能超过四遍。你可明白?”
金玖心想,三个时辰必须连续不断打这套拳,但不能超过四遍,意识不就是每一遍拳都要耗费超过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嘛。
这打拳,拳风越重、越快越累,慢慢地打,有什么难的!
想到这里,金玖毫不在乎地应道:“明白了!”
老者嘿嘿一笑,扭头就走,留金玖一人在这里打拳。
金玖从学这套八十八式杨氏太极拳至今虽然时间不长,但也已经把一招一式烂熟于胸。
他学着老者一张一弛的架势,慢慢悠悠地行拳出招,一遍打得下来,身上已经微微出了层汗。可是看看天边的太阳,发现并未向西斜上几分。
金玖皱了皱眉,重新摆开架势,这次更加着意将拳速放慢。八十八招打将下来,果真比第一遍又慢了几许,可是望望天边,距离夕阳西下的时分还有不少时间。
金玖有些灰心,觉得怎么可能一套短至八十八式的拳法竟然能够用时一个多时辰才打完,这么慢的拳招又怎么能够与强手交锋时克敌制胜呢?
可金玖觉得,那老者既然功夫高深莫测,又说能够让他在短短十天之内学会赢下屠亦谷的办法,他应该相信老者说言不虚。
于是,金玖耐着性子从头至尾慢慢地、慢慢地把这八十八式拳招又一次地从头至尾打过一边。再看天边,日头果然有些西斜了。
金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上仿佛有一些力道在油然而生,他想去试着控制这力道,却找不到办法,只是觉得心中有些痒痒的。
他拉开拳架,闭上双眼,只用耳鼻舌身意去调控那一跳一跃的力道,抬起双臂,一招起势,便感觉那力道仿佛托着他的双臂一般,极其缓慢地上升到于胸齐平的位置,然后便奇妙地悬停在那里。
金玖觉得那力道在双臂中游走,双臂固然停住不动,但那力道却越游越快,越游越活。
终于,揽雀尾接单鞭,再接提手上势,接白鹤亮翅……金玖感到那力道从自己的手臂,顺着四肢游走到全身的各处,而自己的拳招越慢,那力道反而越发的强烈。
当金玖最后的十字手接收势,收招之时,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睁开双眼,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不错,不错!你小子没有偷懒,也没有耍滑头!今天的功夫练得不错!”老者在一旁高兴的喊道。
吃罢晚饭,老者没有多说,依旧让金玖在干草堆上一边默念口诀,一边睡觉。
金玖默念数遍就沉沉地香甜睡去。第二天一早,老者也是让金玖睡到自然苏醒,才与金玖一同早饭。
吃过早饭,老者带领金玖来到昨日的空地之上。
老者让金玖先以自己最慢的速度打过两遍拳,然后向金玖讲解着“提顶、敛臀、吊裆、松肩、沉肘、含胸、拔背、塌腰、松胯、沉气”等十大要领,以及“松、沉、柔、匀、圆、稳、正、实、灵、健”等十大准则。
一一解说完毕,老者便让金玖一边打拳,一边体会这些要领,并将其融入拳招之中。
几遍拳打下来,又是日头偏西,回去晚饭、念决睡觉,一如往常。
如此数日,时间便如白马过隙一般。
待到第七日上,金玖一套拳打完,身上一丝汗也未出,但却觉得身体四肢百骸中都有了那种四处游走的力道,而且金玖能够引导着这力道向下盘扎去,腿脚稳如泰山,引导着这力道向上盘运去,缓缓出拳也有破风之音。
见金玖拳招纯熟,内功初有所成,老者便叫金玖与他试着过招。
“你必须使出十分的力道!”老者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金玖苦笑了笑,说道:“老爷爷,我一个青壮年,怎能用十分的力道与您这前辈过招啊。”
“嘿嘿,只怕你嘴上说着前辈,心中还要在这‘前辈’二字之前加上个‘老’吧?”老者说道。
“老爷爷,您……”金玖左右为难地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叫你出十分的力道,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难道,你还怕您能打死我不成!”老者说道。
金玖无奈,只能暗自从丹田之中运行那股内力于拳上,一招高探马攻向老者上盘。
老者以如封似闭防住金玖这一攻,金玖再以白蛇吐信转攻老者中盘,又被老者以海底针化解。
几番攻防之下,金玖始终无法碰触到老者的身体。只听老者嘿嘿一笑,转守为攻,接连以揽雀尾、单鞭和搬拦捶强攻金玖。
金玖忙乱之间,身形有些滞涩,下意识地抬腿格挡老者的进攻。
只见老者猿臂轻舒,顺势以右下势在金玖的腿上一拂,金玖只觉得自己小腿一软,身子便晃动着难以站稳。
老者撤出身形,歪着脑袋,皱着眉说道:“哎呀,我以为这样的进度还算可以。如此看来,却忘了你还需过一大关。”
“老爷爷,您说什么?”金玖不解地问道。
老者说道:“这样吧,如果你想要能够真正打赢那屠亦谷,须得在接下来的一天之中,把你的‘花郎道’招数全部忘得干净。不知你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