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金玖话音未落,云岫就猛地扑了上前抱住了他。
就这样抱了一会,云岫松开了自己的胳膊。
“金玖,”云岫说道,“不管是那一次我在会宾楼假装喝醉逼着你背我,还是上一次崴了脚让你抱我,我都能从你的脊梁,从你的怀抱中感受到温暖。可这一次,我感受不到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通远堡镇的大大小小所有商号的掌柜的都接到了一张黑色的信笺。
上面用白色的颜料书写着一段简单却令人心惊肉跳的话:
屠神到时,众人供奉!
有的商号掌柜的拿着这黑色的信笺去找通远堡守备营的把总大人,希望把总大人能够派兵保护各家商号别被这江湖之中出了名的“恶神”屠亦谷所率领的“沙河帮”侵扰。
可一到守备营的大门,这些人便被卫兵赶了回去。
“大人有令,此事并非守备营管辖范围!”卫兵如是说。
那些商号掌柜的、东家们凑在一起,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还是各自准备点银子,等待供奉那个“屠神”罢了。
可他们必定想不到,就在那守备营中,把总大人正在一边数着银子,一边与屠亦谷喝着小酒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只是路经这里的屠亦谷便收到了沙河帮手下从通远堡六十八家商号收刮回的七千多两银票。
“大哥,咱们在大黑山上也藏了这一两个月了,终于可以去安东县干一票大的了!”沙河帮二当家徐大下巴说道。
他翻来覆去数着那一大把银票,嘴已经合不拢了,原本的大下巴翘得更长、更大了。
屠亦谷乜着眼沿着徐大下巴,说道:“这些银票你拿去给兄弟们都分了。”
徐大下巴瞪大眼睛,不解地问道:“全都给他们分了?大哥,那咱哥俩分啥?”
屠亦谷说道:“虽然‘安东五虎’被安东县衙一网打尽,我们抢占安东县地盘的最大障碍已经清除。可毕竟那里是边城要塞,要想完全把安东县掌握在咱们沙河帮的手中,需要人手。你不给他们分银子,到时候他们能愿意给咱们卖命?再说了,只要占了安东县,往后那银子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徐大下巴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说道:“还是大哥有远见!我这就把银票分给他们去。”
说罢,徐大下巴转身要走,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他转头又问道:“大哥,上个月抓回来的那老太婆怎么处置?咱们这就要开拔南下了,总不能带着她一起走吧。”
“怎么处置,你还不会吗?”屠亦谷反问道。
两个沙河帮小弟往一处破茅草屋走去。
走到门口,其中一人一边打开拴在门上的锁链,一边嘟囔着:“这二当家的还非得亲自动手,你说是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另一个人接过话说道:“这可不咋的,就这老不死的,搁咱这旮沓已经关了一个多月了,每天也不吃不喝的。我看再关上个把月,自己就死在屋里了。”
两人把锁链打开,走进茅草屋。
这茅草屋潮湿阴暗,为了防止里面关押这的人逃跑,窗户也用木板条横七竖八地钉了上。
两人从光线充裕的外面刚一走进来,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太清楚,只见到一个人形仿佛是瘫坐在屋中地面一角。
“喂,老不死的!快起来!”一个人喊道。
另一人怪笑着说道:“快起来!快起来!你不老是要吵吵着放你回家吗?一会啊,我们二当家的就亲自送你回家了!”
地上瘫坐的这人只发出了一阵呻吟。
这时候,两人身后有人说道:“你们叫谁‘老不死的’呢?”
这两人一惊,转身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
“哟!这哪里来的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啊!”一人说道。
另一人淫笑着附和道:“是啊,这老天可真开了眼了,知道咱哥俩一个多月没尝荤腥了!”
“怎么着,大姑娘,陪大爷玩玩?大爷我今天刚发了饷银,伺候好了,少不了多赏你几个!”一人又说道。
女孩子冷冷一笑,右手一送,说话这人登时脸色变得惊恐异常,他颤抖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这人嘴张了几张,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继而一股血沫子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
几乎就在一刹那间,鲜血如箭一般从他捂着脖颈的双手指缝中喷溅出来,喷到身旁另一人的脸上、身上。
见同伴痛苦地倒了下去,另一个人刷地从腰间抽出片刀,指着那女孩子问道:“你!你这丫头怎的出手就……出手就杀人!你……你到底是谁?”
“听说,你们在我的地盘大黑山的深山老林子里藏了一个多月,难道就没听说过‘黑山一枝花’的名号?”女孩子反问道。
这女孩子正是易筱华。
“你?……你!……‘黑山一枝花’不是个……不是个老爷们吗?”那人又问道。
易筱华哈哈一笑,说道:“说是老爷们,不就为了骗一骗你们这些无耻败类吗!”
话音未落,易筱华揉身上前,不待那人持刀出招,易筱华手中的精钢匕首便已刺入那人的颈窝之中。
易筱华反身闪到那人身后,朝着他的腰眼就是一脚,顺着那人身体往前扑去的势道,就手拔出匕首。
鲜血从那人颈窝的伤口之中喷溅出来,洒落在他面前的泥土地上,倒仿佛真如一枝盛开得正旺盛的桃花。
易筱华干净利落地解决掉这两个沙河帮小弟,转身便来到地上瘫坐着的老太婆身边。
她拨开老太婆凌乱的头发,看到老人面黄肌瘦的脸上,眼神已经因为连日来连绵不绝的惊恐与忧愁变得呆滞。
易筱华心头一酸,轻轻捧起了老人的脸颊,用轻柔的声音呼唤道:“干娘,我是筱华啊!”
半晌,老人仿佛苏醒过来,缓慢地转过头,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着易筱华,喃喃地说道:“筱华?闺女,真的是你啊!”
说罢,老人的泪水从脸颊上滑了下来。
易筱华的眼圈也红了。
她抱着老人,抽泣着说道:“干娘,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这个把月……这个把月我一直在找你,可是……可是我一直都没找到。现在好了,我……我带你离开这……”
老人欣慰地抚着易筱华的背,猛然间,她惊恐地推开易筱华,焦急地说道:“闺女,你快走!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