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宾楼二楼的一间雅间窗前,酒井樱和纳兰宝玉正站在那儿端着酒杯,笑吟吟地看着。
“小姐,你说这金玖还要多久能够把‘安东五虎’一网打尽?”纳兰宝玉呷了口酒,问道。
酒井樱冷冷笑道:“无论多久,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多半了。今天回去你便派人去告诉屠亦谷,他可以带人南下安东了!”
“曹绍祖,你喝醉了。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跟我们回衙门吧。”金玖说道。
曹绍祖哈哈一笑,说道:“如果我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跟你回了衙门,那我不成了怂包一个?往后我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啊!”
说罢,曹绍祖一揉身便冲了上前,借着酒劲,双抄封天、冲步双掌、回首双刁、魁星踢斗四招连环发出,强攻金玖。
金玖见曹绍祖疯了一样攻来,只怕他醉酒之后失去理智,万一真刀真枪动起手来再伤了他,便背着手辗转腾挪,专以闪避为要义。
四周围观的百姓不懂门道只看热闹,见曹绍祖出招迅猛,金玖躲闪之中身形也是潇洒漂亮,便连连叫好。
曹绍祖听得百姓叫好的声音,心中更添几分兴奋,采手冲捶猛攻金玖前胸,随即三步行拳转攻金玖侧翼,待金玖避过这一招,再取马式挑打一招重攻金玖上盘。
再行闪避之时,金玖偶然瞥见云岫也站在会宾楼门口观战,突然又想起云岫刚刚说的那句“要是他能够像我们今天这样,和我一起坐下来,让我把不敢说的说出来,让他把不想说的说出来,不管是怎么样的结果,至少不会再让人觉得没劲吧”这话,心中醋意猛然翻腾起来。
金玖只觉得曹绍祖的面孔立时变得令他厌恶,而那些在一旁看热闹的百姓无论是叫好还是鼓掌,也都让他心烦意乱。
金玖大喝一声,撤步避开曹绍祖攻来的这几招,脚尖在地上狠狠一盘,腰腹借劲扭转,身体腾空而起,双腿绞上曹绍祖的肩背往旁边一摔。
在围观百姓的惊呼声中,金玖压着曹绍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四周扬起了一阵细密的灰烟。
灰烟散去,金玖已经用铁链把曹绍祖的胳膊捆了个结结实实。
“金玖,你干嘛?”云岫冲过来,对着金玖吼道。
金玖愣住了。
“曹绍祖不是个坏人!”云岫说道。
“我只是奉知县大……”金玖话未说完,就见云岫挥着拳头向他肩头砸来。
金玖没有躲闪,云岫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他肩窝处。云岫这一拳的力量大极了,金玖的肩膀立刻酸麻胀痛起来,他咬着牙,才勉强不让身子晃动。
金玖看着云岫,平静地说道:“云岫小姐,你喝醉了。快和我们一同会衙门吧。”
云岫却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来喝酒?”
看到金玖无言以对,云岫苦苦地笑了笑,说道:“算了,我知道从一开始就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骆文笙端起盖碗,打开盖子,刚刚泡好的这杯茉莉花茶,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一个人从外面跑了进来,骆文笙一看,笑道:“老二,你回来了?我还以为金玖找上门了呢。”
刘彦恺满脸都是焦急和愤怒的表情,说道:“大哥!金玖带人把老三、老四和老五都抓起来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啊!”
骆文笙呷了一口,茶很烫,和合他的心意,他放下盖碗,笑着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去劫狱?还是去劫持禄山逼他放人?”
“大哥……至少……至少你应该避一避!”刘彦恺说道。
“避?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我和你们兄弟四个真的干了买凶的勾当?”骆文笙反问道。
“咳!大哥!”刘彦恺一时语塞了。
就在这时,金玖带着捕快们走进了骆宅。
“骆文笙、骆老爷……”金玖一拱手,说道。
骆文笙冲金玖摆了摆手,说道:“金捕头不用多说了,我知道你在抓捕我那三个兄弟的时候,这些话都已经说过三遍了。我和老二刘彦恺都在这里,我们愿意跟你一同去安东县衙,亲自和知县大人聊一聊。”
“大哥!”刘彦恺被骆文笙的态度惊住了。
骆文笙微微一笑,说道“彦恺,走吧,没什么。我们既然与那案子没什么干系,自然无需有任何担心。况且,那黑衣人闵小六不也是你相识的朋友嘛,他若真的是被人胁迫,我们配合知县大人把整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为你朋友刷洗冤屈,不也是件好事吗?”
刘彦恺说道:“大哥,这些道理我不是不晓得,可是大哥,我们就这么跟他们走了,这与不战而降、束手就擒有什么分别啊!”
骆文笙说道:“什么叫不战而降?这又不是两兵对垒!你看不出来吗?即便打赢了金玖,我们也都得去衙门才能够为自己辩白。现下,老三、老四和老五都输给过金玖,我们始终没有和金玖交手,那金玖在江湖之中就永远不能说他赢了‘安东五虎’。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安东五虎’的尊严与名声啊!”
金玖敲了敲云岫的房门,听到云岫在房中嘟囔地问道:“谁啊?”
沉吟片刻,金玖说道:“是我,金玖。”
“请进。”云岫应道。
走进云岫的房间,还能闻到几分淡淡的酒气。金玖问道:“还头痛吗?”
云岫摇了摇头。
看到云岫神情索然,似乎不想说话,金玖说道:“你……好好休息吧。”
说罢,金玖转身就往外走去。
云岫却叫住了他。
“我昨天……昨天都说了什么?”云岫轻声问道。
“哦……没,没说什么。”金玖说道。
“若我说了什么……你别……”云岫话说一半。
“哦,我不会当真的。”金玖笑笑说道。
“我是说……你别当那是醉话……”云岫咬着嘴唇说道。
金玖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自从我来到这安东县衙之后,你看我的神情,与我说话的口气,都不是一个知县小姐对普通捕快的样子。在万花楼,你含着眼泪打我那两巴掌,在小巷之中你让我抱紧你,别把你摔下去……那些时候,我都很开心。我也知道,你说过的那‘愿意嫁给救了你弟弟的人’的话不是戏言。可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敢与你接近,因为我真的害怕,你对我好,只是因为我是‘救了你弟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