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得累了,酒井樱跑过来,轻轻坐在竹下拓的身旁,喃喃地说道:“真是谢谢竹下先生,带我来赏花。这里,真的是好美啊!”
“是啊,真的是好美……”竹下拓看着酒井樱因为兴奋和舞蹈而微微泛起潮红的面颊,说道,“其实,酒井小姐的名字不也是‘樱’嘛,酒井小姐也和这樱花一样美丽呢。”
听到竹下拓的赞美,酒井樱的脸一下子更红了。
看到酒井樱害羞地低下了头,竹下拓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他从自己和服宽大的衣襟中拿出了那只黑陶烧制而成的埙,轻轻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竹下先生,您吹的这是什么乐器?”酒井樱好奇地问道。
“这叫埙,是古代中国的一种乐器。怎么?酒井小姐对它有兴趣?”竹下拓放下唇边的埙,问道。
“原来是古代中国的乐器啊……”酒井樱似懂非懂地说道,“怪不得声音听起来那么深邃,让人的心也一下子沉静下来了呢。”
“咦,酒井小姐很懂乐律嘛!”竹下拓笑着说道。
“哪里啊,竹下先生说笑了。”酒井樱脸又红了,赶紧摆了摆手,说道,“我真的不是很懂,只不过听着竹下先生吹奏起来的音乐,有了怎么样的感受,便说出来罢了。”
“哦,这样啊!”竹下拓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更是难得了。莫非,酒井小姐就是我的知音吗?”
看到酒井樱又红着脸地下了头,娇羞可人的样子,竹下拓的心都仿佛有些融化了。他把手中的埙递到酒井樱的面前,轻声说道:“酒井小姐要不要亲自试一试?感受一下这来自几百年前的音乐……”
酒井樱想接过来,可手伸到一半,却停住了。
“竹下先生的这只埙是古代的乐器,一定很珍贵吧。”酒井樱说着,放下了手。
“没有关系的,能够吹奏出音乐来,才是它的最大价值。”竹下拓说着,大大方方地拉过酒井樱的手,把埙轻轻地放在了她的手中。
酒井樱拿过似乎还带着竹下拓体温的埙,学着竹下拓的样子放在唇边,缓缓地吹着气,一阵单调但悠扬的音符豁然间从那埙中飘了出来,飘荡在落樱缤纷的长野公园之中……
竹下拓深深地叹了口气,放下了唇边的埙,那曲调戛然而止。竹下拓缓缓睁开了双眼,那熙熙攘攘的长野公园和茂盛的樱花林一下子消失殆尽,随之逝去的,还有曾经属于他的美好与浪漫,归于他的时空,终究又重回黑暗。
南大砬子山顶,突然起风了!
那风,时而大时而小,扯动着山间小路两侧的树枝时而疯狂乱舞,时而低沉弯折。
但无论是怎样摇曳着,还是怎样抽打着,它们都难以阻挡一个身影由远及近地从这条小路跑上山来。
“金玖!”云岫不由自主地大喊道。
月光又一次从浓重的云层边缘洒落下来,照射在金玖棱角分明的脸上。
一个多月不见,云岫觉得金玖变得瘦削了。
“云岫!”金玖也一眼看到了坐在大石旁的云岫,他大喊一声,加快了脚步,直冲上了山顶的这块平地。
竹下拓见金玖果然来了,把手中的埙小心翼翼地收回到怀中。握着“飞鸟丸”,一转身跳下了大石。
“金玖!”竹下拓大声说道,“你比我预计得还要快了一些!”
“竹下拓!”金玖说道,“你放了云岫!有什么,你冲我来!”
“你先给我个放了云岫的理由!”竹下拓说道。
“你们日本人,不就是为了杀掉我吗?”金玖反问道。
“杀掉你?没错!我是要杀掉你!”竹下拓戚戚然地笑着说道,“可是,杀掉你只是最最基本的。你杀了我最爱的女人,所以,我也要当着你的面,杀死你最爱的女人,让你也体会体会我的痛苦!”
金玖知道,这时候即便他跟竹下拓解释说,酒井樱不是他,而是那个晴川一郎杀的,竹下拓也不可能相信他的解释。但看到云岫,金玖突然心生一计。
“你说的……什么‘我最爱的女人’,你指的是云岫吗?”金玖嘿嘿一笑,问道。
“嗯?你什么意思?”竹下拓反问道。
“如果你指的是云岫,那你尽管动手吧!”金玖大声说道。
“啊?”听到金玖这么说,竹下拓一下子愣住了。
云岫也愣住了。
“哎呀,就这么说吧。”金玖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之前呢,我想留在安东县衙,不但好好混口饭吃,还能找个机会混个捕头干干。所以呢,讨好讨好知县大人……的千金,是吧,也是人之常情。可现在,我调到凤凰城县了,禄山那个老头子也管不到我了,这个云岫呢,对我还有什么价值呢?”
看到竹下拓颇有些摸不清头脑的样子,金玖干脆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如果说我金玖这辈子还有最爱的女人的话,我想竹下君你应该也认得的,我最爱的女人,不是正死在你最爱的女人手下吗?”
“你是说……李瑾菡?”竹下拓问道。
金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云岫,点了点头。
云岫似乎也真的被金玖这番话骗到了,她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见到金玖时的惊喜和担心,渐渐变成了吃惊和诧异,最终又变成了失望和愤怒。
“金玖……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云岫抢在竹下拓之前问道,声音中已经有了些颤抖。
金玖还是点了点头。
“你……你果然……果然最爱的还是……还是李瑾菡……”云岫喃喃地说道。
突然,云岫转脸盯着竹下拓,说道:“竹下拓,你要杀就快动手吧,麻烦你利索一些!”
竹下拓看到云岫眼神中的灰心丧气,一下子也愣住了。
“快啊!”云岫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竹下拓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一刹那,金玖内力一提,脚下生风,身影一动,猛然间冲到了云岫面前,一抬手便抱起了云岫的身子,转身想往回跑去。
竹下拓的功夫与经验毕竟也不是一般,看到金玖冲了过来,他左手紧紧攥住“飞鸟丸”的刀鞘,右手迅疾拔刀,手中这柄武士刀的锐利刀锋擦着金玖的脊背便是一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