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李瑾菡径直走到日军小队长面前,用日语说着什么,又从怀中拿出一份文件给他看过。那日军小队长看了看文件,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些人。点了点头,对手下的日本兵们喊了一声,他们乖乖地走回到一旁。
李瑾菡跟那日军小队长笑了笑,也来到大家这里,轻声说道:“我跟他说了,我们是应邀前往平壤参加‘亚细亚武林大会’的嘉宾,有日本黑龙会颁发的特别通行证,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我们的行程。”
“方二小姐,你还会说东洋话?”岳孝瑔不解地问道。
“是啊,我们家商号和东洋人有生意往来,我学过几天。”李瑾菡随口解释几句,便说道,“我们收拾收拾,继续赶路吧。”
“可……那些人怎么办?”易筱华指了指那些面带惊恐的朝鲜人。
“日本人说……他们……他们都是抗日的乱党……是要被逮捕归案的。”李瑾菡转头看了看那些朝鲜人,强忍住心头的悲伤与痛苦,故作平静地说道,“我们还是不要……不要多管闲事了。”
说罢,李瑾菡转身往马车那边走去。
和金玖一错身之际,李瑾菡也察觉到了金玖那难以发泄所导致的苦闷来,她轻轻拽了拽金玖的衣摆,用声音小到不能再小的朝鲜话说道:“金玖哥,你没有上手是对的!咱们真的救不了他们,咱们走吧。”
平壤,历经了几年前的甲午之战,日军将这座朝鲜半岛上少有的大城摧残得满目疮痍。在完全占领朝鲜后,日本人尽量粉饰太平,一时之间,平壤也成为了这个半岛北部一座商贾云集的都会城市。
自从进入了这个城市,金玖的心情就久久难以平复。道路之上,虽然也都是身穿朝鲜服饰的人们行色匆匆地走过,可大多都是愁容满面。一些日本士兵荷枪实弹地徘徊在平壤街头,还有的浪人,两个一对、三个一群,穿着宽大的和服,拖着木屐,手中拎着武士刀和硕大的清酒瓶在路上招摇过市。
这,是一个被欺凌却无言以对的城市。
一行人来到一座西洋式的三层小楼,早就有身穿制服的人过来接待。
“欢迎各位莅临。本人是晴川一郎,请多关照。”那人用流利的汉语说道,“可以先看一看各位的身份文件吗?”
骆文笙和李瑾菡点了点头,分别把大家的通关护照、邀请文书等等文件集齐,递到晴川一郎手中。晴川一郎仔细翻看了一边,一一核对了几人的身份,把文件还给大家,笑着又鞠一躬,说道:“各位在平壤的这段时间,我是专门负责为各位服务的。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对了,哪位是金玖先生?”
云岫听到这晴川一郎上来就问金玖,心中一震,脱口而出问道:“喂,你找金玖干嘛?”
“哦,是这样……”晴川一郎微微一笑,解释道,“金玖先生身为朝鲜花郎道的代表,这次是拿清国的护照前来,所以手续上需要补一个登记。请这位小姐放心,我们黑龙会既然承诺了确保金玖先生的安全,就一定言而有信!”
金玖轻轻抚了抚云岫的背,轻声说:“没事的,放心。”
说罢,金玖走到了晴川一郎面前,大大方方地用朝鲜语答道:“我就是金玖。”
“很好!金玖先生这边请!”晴川一郎竟也用同样流利的朝鲜语说道,带着金玖往一旁的一张桌子前走去。桌子那里也坐着几个身穿同样制服的日本人,他们简单地问了金玖几个身份问题,在一张表格上填写了几笔,随后让金玖签名。之后,晴川一郎便和金玖走了过来。
“麻烦诸位和金玖先生了!一切手续都已经处理停当,房间都已经给请各位安排好了,会有侍者带领各位上楼,就请各位回房间休息吧。”
跟着侍者走上二楼,云岫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是一间西式布置的小小卧房,房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但让人感到宁静与舒适。床脚是个带着百叶窗的木门,推开木门,竟然是一个露天的阳台。云岫站在阳台之上,扶着栏杆,望着眼界中的平壤夜景,感到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如果不算前一次在五龙背镇的事情,这才是她长这么大头一回离开父亲出远门呢,而且又是来到了异国他乡。看着夕阳西下,平壤城中各处民房炊烟袅袅,云岫又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和云卿来,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也已经准备吃饭了吧。
就在云岫胡思乱想之际,旁边阳台的门也推了开来,金玖走上了阳台。
“咦,原来你……你在旁边那间啊。”云岫说道。
“是啊,这么巧啊。”金玖笑了笑,说道。
“你有好久没有回朝鲜了吧?”云岫问道。
金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也没有好久,从去年逃出来,也不过几个月时间吧。说来也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远门竟然就是这次自己一个人跑到了安东县呢。”
“你想家吗?”云岫又问道。
“当然想啊!”金玖说道。
可是云岫看到金玖眼中的光一闪而过,却又暗淡下来。金玖声音低沉了下来,喃喃说道:“其实,父亲被日本人害死之后,我家里也没有别的人了,我在朝鲜也已经没有家了。”
“那你以后……是要留在朝鲜,还是回到安东?哦,或许我应该这样说,你是要留在安东,还是回到朝鲜?”云岫小心翼翼地问道。
金玖深深地叹了口气,视线飘向远方,半晌,才说道:“无论身在哪里,把日本人从我的家园之中赶出去,始终会是我的目标。”
欢迎晚宴就在这座小楼的餐厅之中。
金玖和“安东五虎”等人一同走进餐厅,只见那张大大的长条餐桌上已经坐满了人。
坐在桌子一端主人位的是一个男子,穿着黑色的燕尾礼服。示意各位落座之后,此人站了起来,端起酒杯,用日语说道:“各位嘉宾,各位参赛选手,大家好。鄙人是此次‘亚细亚武林大会’的组委会负责人、日本黑龙会副会长内田良一,请各位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