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顺利并未持续多久。
两个时辰后，日头西斜。楚舟和阿鲛站在岸边，望着鳐鱼应归的方向，眉头却微微蹙起。按以往训练，这个点，最早出发的鳐鱼也该带着回信影子回来了。
“有点不对劲。”楚舟低声道，骨哨在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
又等了一刻钟，海面依旧平静。楚舟不再犹豫，拿起骨哨，深吸一口气，吹响了一连串急促、尖锐、如同警报般的哨音！这是预设的紧急召回信号！
哨音在海风中传得很远。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众人心头越来越沉时，远处的海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奋力游动的身影！只有一条！是那条最健壮的褐色鳐鱼！它背上绑着的竹筒还在，但游动的姿势却显得异常慌乱，似乎受了惊吓。
鳐鱼飞速游近，楚舟和阿鲛立刻涉水迎了上去。鳐鱼一靠近楚舟，便焦躁地用宽大的胸鳍拍打他的腿，发出低低的、类似呜咽的声音。楚舟迅速解下它背上的竹筒，打开一看，里面没有预料中的海草纸回信，只有一片边缘带着撕裂痕迹、闪烁着珍珠光泽的深蓝色鳞片！
“是人鱼战士的示警鳞！”阿鲛一眼认出，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们遇袭了！”
楚舟眼神一厉，猛地抬头望向鳐鱼归来的方向：“黑水船帮！”他蹲下身，仔细检查鳐鱼的身体，果然在它靠近尾巴的侧翼边缘，发现了一道浅浅的、带着锈迹的擦痕，像是被什么粗糙的金属钩子刮过！另外两条鳐鱼，恐怕凶多吉少！
一股怒火在楚舟胸中升腾。这帮阴魂不散的渣滓！
“拿‘醉虾丸’来！要加料的那批！”楚舟的声音冰冷。很快，一个渔民抱着一个密封的陶罐跑过来。楚舟打开罐子，一股浓郁的酒香混合着奇异的草药味弥漫开来。他抓起一把暗红色、指甲盖大小的丸子——这是用高度米酒浸泡醉鱼草、曼陀罗花粉和特制鱼粉搓成的加强版“醉虾丸”，药效霸道。
“阿鲛，帮我稳住它！”楚舟对阿鲛说道。阿鲛立刻伸手，轻柔地抚摸着鳐鱼的头部，口中发出低沉安抚的鸣唱。那鳐鱼果然安静下来。
楚舟捏开鳐鱼的嘴，将一把足有十几颗的“醉虾丸”塞了进去。鳐鱼本能地吞咽下去。
“去吧！带我们找到那些杂碎！”楚舟拍了拍鳐鱼的背脊，再次吹响了骨哨，这一次，哨音悠长而充满引导性。
那鳐鱼似乎明白了楚舟的意图，它深深地看了楚舟一眼，尾巴一摆，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以一种比去时更快的速度游去！
“上船！快！”楚舟一声令下，几条轻便的舢板立刻被推下水，楚舟、阿鲛和七八个精悍的渔民抄起鱼叉、绳索，跳上小船，奋力划桨，紧紧追着那条鳐鱼的身影。
小船在波光中疾驰。约莫追了小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布满暗礁的狭窄水道。鳐鱼的身影在这里慢了下来，显得有些焦躁地在几块大礁石附近徘徊。
楚舟立刻示意停船，众人屏息凝神。果然，一阵刻意压低的、粗鲁的喝骂声顺着风隐隐传来：
“…晦气！就逮到两条扁鱼！还以为能捞点值钱货，结果就他娘两个空竹筒！”
“…老大，这扁鱼背上绑的玩意儿，看着挺邪乎啊…还有这哨子…咦？这扁鱼怎么蔫了？刚才还扑腾得挺欢…”
“…管它呢！晚上加餐！这鱼肉看着厚实…”
声音来自礁石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