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渊纹噬心
楚舟蹲在礁石滩上剥牡蛎，咸腥的海风裹着渔娘们的笑骂声飘过来。春娘扛着竹篓经过，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楚大东家，再偷懒今晚罚你喝鱼杂汤！"
"哎哟我的姑奶奶，我这叫研究贝类共生术......"楚舟揉着屁股刚要贫嘴，手臂突然火烧般灼痛。低头一看，那道暗红血纹竟如活蛇般游走，转眼爬满整条胳膊。
滩涂上晒网的渔民齐刷刷倒吸凉气。老赵头哆嗦着烟杆："龙王爷的符咒显灵了！"几个胆小的渔童哇地哭出声，手里串贝壳的麻绳撒了一地。
"都散开！"阿鲛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瓢凉水泼在楚舟脸上。少女颈后的鱼鳃状疤痕泛着蓝光，抄起竹篾就往他胳膊上缠："让你别碰热泉区的血蛤，偏要试什么火山岩养殖！"
楚舟疼得龇牙咧嘴，眼前却浮现出诡异画面：滔天巨浪中，青铜巨鼎被血色符文缠绕，无数生着鱼鳞的战士在漩涡里厮杀。他猛地抓住阿鲛手腕："镇海鼎根本不是祭祀用的，对不对？"
阿鲛瞳孔骤缩，竹篾啪地抽在他手背："再胡说八道，把你扔去喂虎鲸！"说着拽起人就往螺房拖，留下滩涂上一群目瞪口呆的渔民。
春娘弯腰捡起渔童掉落的贝壳串，突然"咦"了一声。阳光下，贝壳内壁隐约显出细密纹路，竟与楚舟胳膊上的血纹有七分相似。
"春娘姐，这贝壳卖我吧！"琉球商队的少年不知何时凑过来，掌心托着颗龙眼大的珍珠，"我们船长就爱收这些稀奇玩意儿。"
春娘眯起眼，珍珠在指尖转了个圈："小郎君，听说你们船上个月收过刻符文的黑珍珠？"少年脸色微变，珍珠咕噜滚进沙地。
螺房内，阿鲛正按着楚舟往木桶里塞。桶中漂着龙涎香碎块，混着珍珠粉的药汤泛着诡异蓝光。
"轻点轻点！我这胳膊还要留着撒网呢！"楚舟扒着桶沿挣扎，"你实话告诉我，上回在沉船里找到的半块玉珏......"
阿鲛抄起木勺就往他头上敲："闭嘴！再提沉船，明天全村都能听见你学驴叫！"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两人冲到门口，只见春娘拎着琉球少年的衣领，脚边翻倒的盐罐里滚出几十枚刻纹贝壳。"这小子想偷贝壳，被我逮个正着！"春娘踹了脚哭丧脸的少年，"说！是不是黑水船帮派来的？"
楚舟胳膊上的血纹突然暴起，他踉跄着扶住门框。剧痛中，那血腥幻象愈发清晰：巨鼎崩裂的刹那，阿鲛跪在祭坛上，颈后疤痕化作锁链没入鼎中......
"东家！"老赵头慌慌张张跑来，"养殖区的虎鲸群发狂了，正拿脑袋撞网箱呢！"
阿鲛脸色煞白，转身就要往海边冲。楚舟一把拽住她，血纹竟顺着指尖爬上少女手腕："带我去热泉区，现在！"
"你找死吗？"阿鲛甩开他的手，"上次碰了热泉矿脉，血纹三天没消停！"
"那就让我彻底疯了算了！"楚舟扯开衣襟，胸口已爬满狰狞纹路，"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他抄起门后的潜水钟就往身上套，活像只横着走的铁皮螃蟹。
春娘噗嗤笑出声："别说，这模样倒衬你。"她突然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酒葫芦，"壮胆的，敢不敢喝？"
楚舟仰脖灌下一大口，呛得眼泪汪汪："这什么玩意儿？"
"虎鲸奶掺海蛇胆，老舵手的秘方。"春娘眨眨眼，"上回王三刀喝过半碗，抱着桅杆唱了整宿渔歌。"
热泉区咕嘟冒着气泡，楚舟扒在潜水钟里往下瞅。阿鲛咬着唇往他腰上系绳结，突然低声说："要是看见鼎耳上有锁链......千万别碰。"
"放心，我就算死也......"
"呸呸呸！"春娘往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正月里说什么晦气话！"说着把贝壳串塞进他怀里，"拿着，老赵头说能辟邪。"
楚舟刚沉到热泉口，血纹就疯长起来。暗流中，半截青铜鼎耳卡在礁石间，表面爬满会发光的血藻。他伸手去捞，鼎耳突然射出红光。
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阿鲛被锁在鼎中，渔民们在血浪里挣扎，自己现代实验室的坐标在鼎身闪烁......楚舟头痛欲裂，绳结不知何时松开了，潜水钟直往热泉深处坠。
"蠢货！"阿鲛的怒骂隔着海水传来。少女如箭鱼般游近，颈后疤痕蓝光大盛，竟逼得血藻纷纷退散。她抓住楚舟衣领往上拽，潜水钟"咣当"撞上礁石。
春娘在船上急得直跺脚："让你系死结！让你系死结！"忽然瞥见琉球商船正在靠近，她抄起鱼叉冷笑："好小子，搬救兵倒是快。"
楚舟被拖上船时还在傻笑："我看见了......实验室的经纬度......就在鼎上......"阿鲛气得往他嘴里塞了把海带："再胡吣，把你腌成咸鱼！"
是夜，楚舟胳膊上的血纹终于消退。春娘蹲在灶台前熬药，忽然拎起个空酒壶："奇怪，我兑水的假酒怎么少了半壶？"
海浪拍打着船舷，没人发现刻纹贝壳少了一枚。琉球商船的底舱里，少年正将贝壳按在血藻标本上——纹路竟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