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万贝朝宗
栓子举着半截船桨当剑耍,一个浪头打来,桨头挂的臭鱼干“啪”地糊在他后脑勺:“楚哥儿!这南洋首航忒晦气,鱼干都成精了!”
“晦气个锤子!”楚舟反手将竹签往鱼嘴一插,“这叫‘咸鱼护身符’,挂船头能吓退海妖——”话音未落,船身突然剧烈震颤,栓子一个趔趄栽进腌菜缸,惊得吴寡妇刚晒的虾皮漫天乱飞。
阿鲛无声无息地攀上桅杆,蛟绡带缠着帆绳猛拽。船帆“哗啦”转向的刹那,海面陡然隆起座墨色“小山”,浪花里翻出片泛青光的巨鳞。
“鲲、鲲爷显灵了!”老舵手扯着破锣嗓嚎叫,旱烟杆差点戳穿掌心,“永昌年吞过九条官船的活祖宗啊!”
楚舟扒着船舷往下瞅,浑浊海水中隐现半截青铜鼎耳,鼎纹与阿鲛颈后疤痕如出一辙。他福至心灵,抄起竹筒猛吹:“二虎!撒贝币!春娘泼香油!”
二十筐穿孔贝币“哗啦啦”砸向海面,混着香油的咸鱼干浮成条金灿灿的“路”。巨鲲甩尾掀起十丈浪墙,船身被托上浪尖的瞬间,楚舟瞧见鲲背上卡着半尊镇海鼎,鼎腹裂纹中渗出腥绿水渍。
“楚郎君!黑水旗的船!”春娘一鱼叉钉穿敌帆残片。三艘绿帆船借着浪势包抄而来,船头立着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袍人,手中骨笛泛着诡异幽光。
“哟,这不是卖咸鱼干的林老板吗?”楚舟拎起条硬如铁板的马鲛鱼晃了晃,“上回坑您那坛洗脚水,滋味如何?”
黑袍人暴怒掀开面具,金牙在日头下晃得人眼花:“楚舟!今日定要你葬身鱼腹!”说着吹响骨笛,尖啸声刺得人耳膜生疼。巨鲲突然调头,鼎耳“咔嚓”刮过船底,震得腌菜坛子“噼里啪啦”炸裂。
阿鲛颈后疤痕蓝光大盛,纵身跃向鲲背。蛟绡带缠住鼎耳的刹那,腥绿水渍骤然澄澈,竟汇成箭头指向东南。楚舟福至心灵,踹醒看呆的栓子:“撒网!捞鼎!”
十张浸过香油的渔网兜头罩下,网上粘的夜光贝映得巨鲲如披星河。黑水喽啰挥刀劈砍,刀刃却被贝粉糊住,活像群挥糖葫芦的憨货。楚舟趁机甩出飞虎爪,钩住鼎耳猛拽:“二虎!泼臭鱼汁!”
腥黄液体入水的刹那,巨鲲突然痉挛。黑袍人的骨笛“咔嚓”裂开细纹,笛孔中钻出条靛蓝海蛇,吓得他甩手将骨笛抛向楚舟:“接住这烫手山芋!”
楚舟抄起咸鱼干当球棒,一记全垒打将骨笛击回:“林老板的定情信物,楚某消受不起!”海蛇凌空扭成麻花,正糊在黑袍人脸上,惊得绿帆船调头就逃。
混乱中,阿鲛忽然闷哼一声。鼎耳纹路渗出黑血,所触之处蛟绡带寸寸断裂。楚舟抡起船桨猛拍鲲背:“臭咸鱼,给我吐出来!”巨鲲吃痛摆尾,半截镇海鼎破水而出,“咣当”砸在甲板上,震飞半船咸鱼干。
“楚哥儿!鼎里有字!”栓子举着夜光珠凑近。鼎腹内侧爬满扭曲符文,混着鱼腥味的系统提示在脑内炸响:「蓬莱坐标解锁30%,污染值+5%」。
楚舟眯眼细看,符文竟与吴婶腌鱼坛的裂痕神似。他顺手捞起块臭鱼冻往鼎上一糊:“二虎,记下来!这是‘臭鱼镇海符’,专克黑水邪术!”
春娘一鱼叉钉住想溜的赵四眼:“老神棍往鼎里塞啥呢?”老道臊红着脸从袖中摸出把黑珍珠:“贫、贫道这是替海神娘娘开光......”
“开你个头!”楚舟抄起珍珠往鼎耳一按,严丝合缝的刹那,鼎身突然“嗡”声剧震。阿鲛拽过他手腕急退,黑珍珠“咔嚓”裂开,钻出千百只发光的蛊虫,遇风即燃成青烟。
琉球商船恰在此时逼近,船头站着个捧玉匣的华服男子:“楚掌柜,这‘龙涎香鲸骨笛’可平海怒,换您手中鼎耳如何?”
楚舟反手将鼎耳塞进腌菜坛:“不换!这玩意儿腌酸菜正得劲!”说着掀开坛盖,混着臭鱼汁的酸气熏得商人连退三步。
阿鲛忽然夺过玉匣,指尖在骨笛纹路上一抹。笛身裂纹中渗出靛蓝液体,竟与鼎耳黑血同源!商人脸色骤变,袖中滑出把淬毒匕首:“渊族余孽果然......”
话音未落,春娘的鱼叉已挑飞他发冠。楚舟趁机将骨笛往鼎耳一插,笛孔中射出束青光,在暮色中汇成海图。某处浪花纹围着龙首礁,旁书小字:鲲背为舟,鼎镇四海。
“楚郎君!海水变红了!”老里正的山羊须抖如筛糠。巨鲲突然发出震天悲鸣,伤口中涌出的黑血染透海面,所触鱼群尽数翻肚。
楚舟抡起船桨砸向骨笛:“林老板,您这‘龙涎香’怕是掺了毒吧?”笛身应声碎裂,黑袍人突然从海底暴起,弯刀直取阿鲛后心:“渊族圣女必须死!”
阿鲛旋身避让,颈后疤痕蓝光如剑。鼎耳与骨笛残片共鸣震颤,竟在甲板上拼出半幅蓬莱海图。楚舟福至心灵,抄起臭鱼汁往海图一泼:“栓子!记路线!”
腥黄液体遇图即燃,火舌舔舐处显出一行小字:月满潮涨时,鲲鸣引归途。
黑水船帮的母船突然升起绿焰鬼火,黑袍人狞笑着挥旗:“放箭!焚船!”
楚舟踹翻腌菜坛,混着香油的臭鱼汁泼向敌帆。二虎趁机掷出火把,烈焰“轰”地窜起三丈高,将黑水旗烧成灰烬。
“撤!快撤!”黑袍人跳海遁逃前,突然甩出枚黑水纹镖囊。阿鲛鱼骨刀出鞘拦截,刀刃却斩中虚影——囊中飘出张鱼皮信,朱砂画着楚舟的歪脸小人,旁书:深渊未死。
子夜时分,楚舟蹲在鲲背上啃硬如石头的咸鱼干。阿鲛蘸着海水在鼎身勾画,残缺的蓬莱图渐趋完整。栓子突然指着东南海域尖叫:“岛!浮出来座岛!”
月华穿透云层,龙首礁旁新生的岛礁形如鼎耳,浪涛冲刷处露出青铜纹路。楚舟把咸鱼渣往海里一撒,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明日晒八百斤咸鱼——”
“又、又要炸船?”栓子抱紧仅存的半坛虾酱。
“不!”楚舟望向黑水母船逃窜的方向,“给蓬莱岛刻块招牌——‘楚氏渔场分号’!”
咸风卷着远方的闷雷,无人察觉镇海鼎底新结的盐霜,正悄然凝成“四海”古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