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提督眼中厉色一闪，猛地抬手，竟将手中那杯暗红色的、价值连城的“珍藏”，狠狠泼向自己的脸！
“大人！”他身后的卫兵惊愕出声。
粘稠如血的酒液劈头盖脸浇下，瞬间浸透了他梳理整齐的深褐色卷发，顺着高挺的鼻梁、脸颊流淌，将他精心打理的短须和猩红的披风领口染得一片狼藉。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粘稠的酒液并未像普通酒水那样滑落，反而像是遇到了海绵，迅速地渗透、消失！紧接着，提督脸上被酒液泼到的皮肤，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开始剧烈地扭曲、波动！
“滋…滋滋…”
一种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油脂在热锅上煎烤的声音响起。提督的脸部轮廓在扭曲中迅速变化、溶解！那高挺的鼻梁塌陷下去，深邃的眼窝变得平坦，整个面部线条以一种非人的方式重塑！
更骇人的是，他露在衣领外的脖颈皮肤，以及被酒液浸湿的头发根部，开始浮现出一片片细密的东西！那东西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非金非石的诡异光泽——是鳞片！细密如蛇，排列整齐，覆盖了他脖颈和正迅速重塑的脸颊边缘，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死寂的银灰色！
几个呼吸间，泼酒带来的狼狈消失不见。呈现在楚舟眼前的，赫然是一张覆盖着细密银灰色鳞片的脸！那张脸失去了所有属于“安东尼奥·德·席尔瓦”的人类特征，变得扁平、僵硬，如同戴上了一张冰冷的金属面具。原本蓝灰色的眼珠，此刻缩在鳞片覆盖的眼眶里，闪烁着冷酷、毫无人性的幽光。他的嘴唇变薄，几乎消失，只剩下一条细缝。
“嗬…”一声非人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嘶哑声音从那细缝中挤出，“现在…够坦诚了吗？楚…场主？”
饶是楚舟心志坚定，看到这由人变“怪”的恐怖一幕，也不由得瞳孔骤缩，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甲板上侍立的两个佛郎机卫兵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噔噔噔连退数步，手按在刀柄上，抖得如同筛糠，看向自家提督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在看深渊里爬出的妖魔。
提督——或者说，这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对卫兵的恐惧恍若未闻。他那双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楚舟，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他缓缓举起手中那个造型诡异的银质酒壶，细长弯曲的壶嘴对准了船舷之外浑浊的海面。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楚舟全身肌肉绷紧，警惕地盯着那壶嘴，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
只见那覆盖着银鳞的手指，轻轻一斜。
一滴！
仅仅一滴！
粘稠得如同黑红蜜蜡的液体，从细长的壶嘴中滴落，悄无声息地坠入下方翻滚的海水之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轰——！”
以那滴液体落点为中心，方圆数丈的海水，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猛地沸腾起来！不是普通的沸腾，而是剧烈地翻滚、冒泡，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浑浊的灰黑，瞬间变成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浓烈的、比腐烂了十天的海鱼还要腥臭百倍的恶臭，冲天而起，熏得人几欲作呕！
赤潮！而且是瞬间生成、浓度惊人的剧毒赤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