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前死一般的寂静,如同凝固的冰。所有人呆滞的目光,都聚焦在楚舟手中那敞开的青铜匣子里。匣底,一枚巴掌大小、温润洁白的贝壳纹章静静躺着,边缘天然起伏,一道简洁的螺旋纹路从中心向外延伸,在血月与蓝月交织的妖异光芒下,流转着微弱的珠光。
弑神之火?
焚尽归墟的希望?
就这?一枚贝壳?
巨大的落差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心头。李大壮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赵先生脸色灰败,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了冰冷的祠堂门柱上,眼神彻底涣散。
绝望,比黑潮压境时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绝望,如同归墟之渊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哈…哈哈哈…”佛郎机提督那如同毒蛇摩擦般阴冷的笑声,远远地从营地高处飘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与残忍,“弑神之火?真是…令人失望的结局啊,楚先生。看来,你和你那愚蠢的父亲一样,最终都不过是归墟的祭品!”
他的话音未落,祠堂前悬浮的镇海鼎虚影猛地一阵剧烈波动!那阻挡着黑潮的淡蓝色光幕,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光幕之外,堆积如山的粘稠黑潮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发出更加狂暴的无声咆哮,冲击得光幕剧烈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抵挡黑潮的十二个时辰,正在被飞速消耗!
楚舟却对提督的嘲讽充耳不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那冰冷的青铜匣和匣底那枚看似普通的贝壳纹章上。就在匣盖弹开的瞬间,他左臂深处那截冰冷的机关骨,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火星,猛地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灼热而剧烈的搏动!那搏动并非疼痛,而是一种强烈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与渴求!
这贝壳纹章…和四海核心…和父亲…和阿鲛…绝对有关联!它绝不可能是无用的废物!
父亲的最后话语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弑神之火…需圣女之血启!”圣女…阿鲛!她的血!
楚舟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利剑,穿透混乱绝望的人群,精准地钉在了人群外围一个瘦小的身影上——是春娘,她正紧紧抱着小石头!
小石头!这孩子脖颈上那片被“海救命膏”暂时封住的溃烂鳞片边缘,凝结的珍珠质硬壳下,那暗青色的鳞片依旧顽固地存在着。更扎眼的是,他额头上,不知何时凸起了一个小指头大小、微微发硬的肉瘤,那肉瘤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暗青色鳞膜,在昏暗光线下,隐隐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幽蓝光泽!
那是渊族污染在他体内最深的根!是未来残像中,他最终被黑沙吞噬的起点!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楚舟混沌的思绪!父亲的话…“圣女之血”…阿鲛是克隆体,承载着自己的基因备份…小石头体内也有渊族污染…而自己这被污染异化、与四海核心融合的左臂…
血脉!同源的血脉!或许就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