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渊族之约
楚舟蹲在蛎壳堆旁，捏着半块发霉的虾酱饼直咂嘴。远处海滩上，数十盏牡蛎壳灯笼随风摇晃，把正在布置灯会的春娘映得像个会发光的海蜇。"阿舟哥！"春娘提着裙摆小跑过来，腰间缀着的七彩贝币叮当作响，"琉球客商说要把'千蛎灯塔'搬上祭台，可那塔尖的砗磲镜面......"
"昨儿被虎子当滑梯蹭花了是吧？"楚舟掸了掸衣襟上的盐粒站起身来，"用珍珠粉混海藻胶补上，就跟他们说这是'龙王泪痕'，能镇邪祟。"
春娘噗嗤笑出声，忽然瞥见楚舟腰间别着的青铜鼎耳，脸色骤变："这物件怎么还在你身上？祠堂密道那晚......"
话音未落，滩涂东头突然传来炸雷般的轰鸣。
楚舟抄起腌菜坛子就往祠堂跑。青砖缝里渗出的靛蓝液体"咕嘟"作响，遇风凝成歪扭小字——"渊约至，贡百鲛"。阿鲛蹲在梁上绑红绸，腕间蛟绡带突然绷直，将想偷鼎耳的赵四眼倒吊半空："海、海神娘娘显灵了！"
"显你个头！"楚舟抡起臭鱼汁往地上一泼，"这'海鲜汤'是给黑水船帮留的宵夜！"液体触地即燃，火舌舔过鼎身裂纹，竟映出段扭曲海图——蓬莱岛东北角赫然标着血红叉号。
栓子扒着门框直哆嗦："楚哥儿，这、这咋像话本里的藏宝图......"
"藏你个头！"楚舟踹醒打盹的二虎，"去挖二十筐牡蛎壳，老子要给七爷砌个'贵宾席'！"话音未落，东南海面炸响闷雷，三艘绿帆船劈浪而来，船头青铜鼎泛着妖异绿光。
阿鲛突然跃上供桌，蘸着毒液在鼎身勾画。少女颈后疤痕蓝光大盛，裂纹中竟浮出半卷泛黄帛书。楚舟眯眼细瞧，帛上密文与吴寡妇家祖传的腌鱼方子如出一辙："好家伙，'渊族秘制臭鱼膏'？"
"楚郎君！"老里正拄着蛇纹杖颤巍巍挤进门，"琉球商船带着官兵围港了，说要查什么'私扩渔场罪'！"
码头上，林老板的金牙在晨光下晃得人眼花："楚掌柜，您这渔场超了朝廷规制，按律得......"话音未落，楚舟抡起咸鱼干甩成绳圈，套住他七宝珊瑚冠猛拽："林老板，您这假发套该用'五香鱼露'浆洗了！"
官船甲板顿时乱作一团。巡检使刚拔出佩刀，春娘反手掷出腌菜坛子，混着辣椒面的卤汁糊了他满脸："大人，这可是海神娘娘赏的'开光圣水'！"
混乱中，鬼爪七的弯刀悄然贴近楚舟后心："姓楚的，今日这渊族秘宝......"寒芒将触衣襟的刹那，深海炸起十丈浪墙。三名白发老者踏鲸而至，骨杖敲击声震得官船桅杆"咯吱"作响："伤吾族圣女者，诛！"
阿鲛腕间蛟绡带倏然飞旋，缠住鬼爪七脚踝猛拽。黑袍人踉跄坠海，浪沫中浮起捆密信——全是黑水船帮勾结琉球商人的铁证！楚舟趁机捞起信笺晃了晃："林老板，您这'跨国交情'够瓷实啊？"
"污、污蔑！"林老板的金牙咬得咯吱响，"这分明是......"
"分明是您牙缝漏的菜渣！"楚舟反手将密信塞进鱼嘴，甩向官船甲板。臭鱼"啪"地糊在巡检使脸上，腥气熏得他连打三个喷嚏："快！快捞证物！"
渊族长老抚鼎长叹："镇海使，圣女归位之时已至。"骨杖轻点，鼎身裂纹中浮出枚鲛纹玉珏，与阿鲛颈后疤痕严丝合缝。少女忽然拽过楚舟衣袖，蘸着血珠在他掌心急画——浪花纹蜿蜒至蓬莱岛暗礁，某处岩缝正渗出腥绿毒汁。
"栓子！泼油！"楚舟踹翻盐车，"给这'毒泉眼'涮涮锅！"二十桶混着夜光贝粉的臭鱼汁倾泻而下，海面骤燃幽蓝烈焰。鬼爪七的咒骂混在爆炸声中传来："楚舟！老子定要......"
"定你祖宗！"楚舟抡起船桨拍向浪花，"鲲爷！加餐了！"巨鲸应声摆尾，掀起的浪头将黑水残船拍上暗礁。阿鲛跃上鲸背，蛟绡带缠住玉珏猛拽。蓬莱岛礁石轰然开裂，露出半截青铜巨鼎，鼎腹刻满镇压海魔的古老符文。
琉球商船趁机抛下铁锚，林老板袖中滑出淬毒账本："楚舟！你私掘前朝重器......"
"掘你个头！"楚舟夺过账本撕成纸船，"您这假账留着糊棺材吧！"纸船遇水即燃，火光照亮海底——成捆青铜锁链缠着镇海鼎，链上密布"黑水"徽记！
渊族长老骨杖震地："黑水窃鼎，罪当诛！"巨鲸长吟摆尾，毒汁触到鲸油竟凝成盐粒。楚舟福至心灵，抄起竹匾狂撒辣椒面："七爷，请您吃'海鲜麻辣烫'！"
鬼爪七独目充血暴退，黑袍却被藤壶黏液粘在礁石上。楚舟抡圆胳膊抛出臭鱼干，正中他撅起的屁股："这道'咸鱼盖饭'赠七爷，管饱！"
暮色吞没海平线时，渔场新砌的贝墙上已插满"四海盟旗"。楚舟瘫在盐垛上啃硬如石板的咸鱼干，望着重组完整的镇海鼎直嘬牙花子："长老，这鼎......能腌酸菜不？"
春娘一鱼叉钉穿想溜的林老板衣摆："老狐狸！往鼎里倒毒汁的账还没算呢！"
阿鲛忽然蘸着露水在鼎身勾画，南洋诸岛的潮汐图清晰可辨。栓子扒着鼎沿直嘀咕："楚哥儿，这纹路咋像吴婶纳的鞋底......"
"纳你个头！"楚舟反手将咸鱼渣抛向海浪，"这叫'万海归一图'！明日晒八百斤臭鱼干——"
"又、又要炸船？"
"不！"楚舟咧嘴一笑，露出沾盐的牙，"给渊族贵客备'迎宾礼'——臭鱼干裹夜光贝，专治深海老花眼！"
咸风掠过新扩的珊瑚礁区，镇海鼎在月光下泛起涟漪。无人察觉，鼎耳新结的盐霜悄然凝成"归墟"古篆，而东南暗礁下，半截覆着黑水纹的断锚正缓缓沉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