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千年契约
海风卷着咸腥味掠过滩涂，楚舟蹲在祠堂门槛上，手里捏着半块发霉的麦饼，对面三个渔童正撅着屁股挖沙坑。
“楚大哥，你这饼都长绿毛了还啃？”领头的小六子抹了把鼻涕，脏手指戳向麦饼上的霉斑，“我娘说吃了要拉稀！”
楚舟一缩手，麦饼“啪嗒”掉进沙坑，溅了孩子们一脸沙子。他憋着笑摸出颗珍珠：“拿这个换条烤鱼，回头分我半条。”小六子眼睛一亮，攥着珍珠撒腿就往晒鱼架跑，剩下俩孩子追在后头嗷嗷叫：“分鱼尾！分鱼尾！”
祠堂内忽传来村巫沙哑的吆喝：“摆阵嘞——”
楚舟敛了笑意，大步跨过门槛。青石地上泼了半盆鸡血，村巫举着秃毛笔蘸血画阵，嘴里神神叨叨：“轮回阵，通阴阳，前世今生一锅装......”血线歪扭扭勾出个八角星，中央摆着从海底捞上来的青铜鼎残片。
“这画的是八爪鱼吧？”春娘抱着晒盐筐凑过来，指尖戳了戳阵角，“昨儿我家灶台裂缝都比这齐整。”
村巫老脸涨红，笔尖一抖，血点子溅到楚舟袖口。楚舟盯着那血渍，忽然觉得臂上血纹一阵灼痛。阵中鼎片“嗡”地泛起青光，历代圣女画像竟从血泊中浮起——头戴贝冠的渔女自刎镇海、披甲女子跃入漩涡......末幅却空白如新糊的窗纸。
“千年一轮回，双生祭鼎，魂归四海......”楚舟念着鼎片铭文，后背沁出冷汗。春娘突然惊叫：“楚小哥胳膊冒烟了！”
血纹如活蛇般扭曲游走，楚舟整条右臂青筋暴起，祠堂梁柱跟着“咯吱”震颤。村巫吓得秃笔落地，连滚带爬往外跑：“阵法反噬！要吞人啦！”
“吞你个海瓜子！”楚舟咬牙摸向腰间鱼篓，抓了把珍珠粉往阵中一撒。当年他拿珍珠粉糊弄过黑心盐商，没成想今日派上大用场。荧荧光点落处，血阵顿时如沸水泼雪，“滋啦”腾起白雾。
白雾散尽时，空白画卷竟显出人影——短衫长裤的少女蹲在铁皮船头，颈后红斑赫然是四海纹！春娘抻着脖子嘀咕：“这姑娘穿得比琉球人还怪，露胳膊露腿的......”
“噗通！”
门外忽传来重物落地声。楚舟转头一看，小六子抱着烤鱼摔了个狗啃泥，鱼尾巴正糊在追来的黑猫脸上。猫炸毛蹿上房梁，瓦片“哗啦啦”砸了村巫满头。
“系统激活。”机械音冷不丁在脑中炸响，“检测到新锚点......坐标：21世纪东海市。”
楚舟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余光瞥见鼎片青光渐弱。小六子爬起来撕了块鱼肉递给他：“楚大哥，刚才祠堂屋顶冒绿光，比王寡妇家的翡翠镯子还亮！”
“吃你的鱼。”楚舟叼着鱼尾含糊应声，心里却翻起惊涛。画像少女的模样，分明与他在实验室见过的克隆体阿鲛一模一样。院外忽然传来铜锣急响，盐工老张扯着嗓子嚎：“藤壶！藤壶成精了！”
滩涂上，昨夜新布的藤壶帘架正在疯狂扭动。碗口大的藤壶“噼里啪啦”往下掉，露出帘角暗藏的血藻孢囊。几个渔民抄着鱼叉要捅，楚舟夺过春娘的盐筐泼过去，孢囊遇盐“滋滋”萎缩。
“楚大哥，这玩意比镇上说书先生讲的还邪乎！”小六子蹲在礁石后探头探脑，手里烤鱼早换成蚌壳当盾牌。
楚舟掂了掂剩下的珍珠粉，忽然笑出声：“明日找二十个孩子来，我教你们做珍珠弹弓——专打妖魔鬼怪。”
暮色降临时，楚舟独自坐在修补好的藤壶帘架下。潮水漫过脚踝，他摸出怀中半块麦饼，就着月光细看霉斑纹路——竟与鼎片上的古契纹有七分相似。
海底传来悠长低鸣，像是巨鲲在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