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目看了一眼刀爷,“潘武庆什么时候走的?”
“青龙偃月刀倒下的时候,他就回了院子里面,而且他当时就站在戏台子的左面。”
我低头想了想,朱姐当时唱的女鬼,正好是面冲着左面,侧身跪下讨饶,戏台子正面的人也根本就看不清正脸,包括我在内,不然我也不会等到贵叔喊我,我在冲上去。
因为我当时只能看到侧脸,而且朱姐当时还是用水袖半遮着脸,如此一来,在场观众就没人能看的清朱姐的面部表情,唯独站在戏台子侧面的人才能看清。
“那这么说的话,当时发现朱姐有问题的人,只有贵叔和那个潘武庆?”
“嗯,不知道他们俩能不能看得出来,但大刀一倒下,贵叔就愣住了,潘武庆就跑了,直奔他自己的院子,当时我还往那边走了几步,特意看了一眼,他进了院子之后,就往工厂的方向跑。”
“嘶!”我似乎是明白刀爷想说什么了,“你的意思是,他的那个小作坊有问题?”
“不太敢确定,但他当时确实是往那边跑了,就是可惜了,当时乱哄哄的,我怕出事,还得守着后台,所以就没敢跟上去。”
我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抽出一支烟点燃,刚想把烟盒装起来,刀爷就一把夺了过去,抽出一支烟点燃后抽了几口,就把我的烟盒理所当然的揣了起来。
“咋了?烟又抽没了?”
“嗯。”
我惹不住苦笑,刀爷这家伙出门就不喜欢带东西,除了自己的刀,也就是几条内。裤,连换洗衣服他都不带,烟抽没了就拿我们的,我现在都快习惯了。
“后台还有一条,你要是想抽,就自己去拿。”
刀爷点了点头没说话,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好家伙!又是杨薇悠,这次这娘们干脆发视频了。
我实在是懒得接电话,随手收了起来,转身去看戏台子上面。
“刀爷,天黑了,我在这边盯着,你去后台看着点,等胖子搞来鸡血,你在过来。”
刀爷点点头没说话,不过却是一推苗刀,把刀身递了过来。
见此,我趁着还没干涸的指尖血,在苗刀上给刀爷画了一道符文,随后又在他左手掌心,画了一道掌心雷。
弄好这一切,刀爷又闭上了眼睛,想让我给他开个天眼,但我想了想就算了。
这地方虽然阴气重,但这些人生活在这里这么多年,除了鬼叫之外,几乎也没发生什么事情,这些恶鬼就算是闹,估计也闹得不大。
所以我想了想就算了,有掌心雷和刀身上的符文,这就足够了,更何况我还在这边坐镇呢,要是有啥情况,我也能直接搞定了。
刀爷回了后台,跟一尊铁塔似的杵在门口,抱着膀子闭目养神,守在那里。
我看了看四周,随后也爬上了一棵树,坐在树上看这边的情况。
然而,我屁股还没坐热呢,观众席里的一个老太太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了过来。
我看了一眼老人,这老太太七十上下的年纪,满头的白发,但嘴唇却是黑紫的吓人,显然是心脏不太好,而且面色苍白,脚步无力,拄着拐杖的手还在发抖,应该也是个久病缠身的人,身子看起来就格外的虚弱。
“你,给我下来。”老太太板着脸,敲着拐杖,一脸的阴沉。
我心里有些奇怪,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那表情就像是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但既然是在人家村子里面,就得学会夹起尾巴做人。
我扶着树干,乖乖的跳了下来,“咋了奶奶,有啥事啊?”
“这是我孙女他妈。”
“啊?”我愣了一下,有些没明白老太太啥意思,老太太则是敲了敲大树,“它,就是它!它是我孙女的干妈。”
“额……”
我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在大树的一节树枝上,系着一块红布,那红布也显然是挂上去太多年了,都已经褪色的快成白色了。
而这,也正是认干亲的习惯。
以前的人都讲究认干亲,尤其是孩子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家里大人就会让孩子找棵树,或者是找个石头什么的,绑上一块红布认干亲,磕个头,再叫一声干妈,而且从这以后,逢年过节还要给干妈烧香,送供品。
因为旧时代的人认为,认了干亲之后,这些大树啊石头什么,就会替孩子扛起霉运,挡去灾祸。
不过事实证明,这种方法还是挺管用的,认了干亲之后,小孩的身体就会逐渐好转,并且在干亲的庇佑下,孩子也会茁壮成长。
老太太黑着脸,没好气的看着我,“你给我孙女的干妈鞠躬,赔礼道歉。”
我尴尬一笑,这事本来就是我的错,是我没看清楚就坐上去了,道歉也没什么。
我也不磨叽,连忙抱拳拱手,恭恭敬敬鞠了三个躬,又点了一支烟插在地上。
见我态度这么好,老太太也没再追究什么,但还是黑着脸警告我,“不许在坐了啊,这可是我家的保护神。”
我连连点头,“放心吧奶奶,绝对不会在坐了,您快去看戏吧。”
我扶着老太太往回走,可走到一半,老太太突然停下了,“你……是不是会点啥?”
“啊?什么会点啥?”
老太太眯着眼睛,“我刚才看你咬手指啥的,嘴里还念念叨叨,你是不是道士?”
“额……不是道士!”
我心里这个无语啊,除了道士,别人就不会法术了咋滴?好家伙,好在我不是秃子,这要是秃个顶啥的,他是不是还得问我是不是和尚啊?
而且这些年我也没少让人误会,关键误会也就罢了,一开口就问我是不是道士是几个意思?
“你不是道士,那你是啥?”
“我……我是豢龙氏!养龙的。”
“养龙?”老太太忽然笑了,好像是听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似的,“还养龙,这都啥年代了?哪来的龙啊?”
“那你还找树当干亲呢,这都啥年代了,你这是封建迷信。”
“我……嗨,我跟你一个小毛孩贫啥嘴啊,算了算了,你太年轻了,你不懂。”老太太背过一只手,拄着拐杖就走,嘴里还碎碎念着,“老三说有个道士啊,还要给他算命呢,谁是那个高人啊?一会我得找个人,好好的问问。”
说着话,老太太就在人群里面坐了下来,我摸了摸鼻子,老三说有道士,还要给他算命?
淦!这不就是我么?听老太太这口气,她是想找我算命啊?
算了,我还是别多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今天晚上这场戏唱完再说。
不过话说回来了,道士道士,你全家都是道士!老子我是豢龙氏,祖宗是跟着舜帝混的,要说起排资论辈,整个道门都是我们豢龙氏的晚辈!
我找了个地方再次坐了下来,等了许久,胖子也终于端着一小盆的鸡血走了过来。
“少班主,公鸡,一共四只,三百多块钱。”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公鸡血,热腾腾,还冒着热气呢。
我看了看面前的观众席,还有戏台,以及后台的小棚子,“把这些地方都撒上鸡血,这点怕是不够啊!”
胖子苦笑着,“没辙啊!少班主,人家这都是溜达鸡,七十多一只呢,大家身上都没啥现金,我就凑出这三百多。”
“转账呢?”
“甭提了,村里一个年轻人都没有,他们都不信这一套,就要现金。”
我为难的嘬了嘬牙花子,犹豫了一下,“行吧,那就这样吧,你去找个树枝,不往地上撒了,用树枝沾鸡血往地上画,这样应该能够吧?”
胖子看了看鸡血,又看了看面前这些场地,“应该差不多,我先去试试,实在不行咱们在想辙,你在这盯着点,千万别出事。”
胖子拿着鸡血走了,我心里也开始盘算,我背包里的那点赤硝和朱砂啥的够不够用。
等了一会,刀爷也夹着刀,抱着膀子,悠闲的走了过来。
“咋了刀爷,胖子那边画完了?”
“嗯,就剩最后一点了,一会就过来了。”
“后台那边也一切正常?朱姐怎么样了?”
“还在睡,叫不醒,你不去看看?”
“不急,阴阳有别,她就是被阴气冲体了,身子有点虚,刚才在台上的时候,我就大致看了一下,应该没啥事,睡够就能醒了。”
刀爷没在继续说话,可等了一会,他又再次开口,“你是少班主,面子上得过得去,你知道怎么回事,别人未必都知道,还是得看一眼,堵住别人的嘴。”
刀爷如此说,我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我怎么也得去看一下,毕竟这么多人,难免有人会挑理。
我看了看戏台子后面的胖子,“行吧,我过去看看,刀爷你在这盯着,有情况拔刀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