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出声提醒:
“试着联系芸芸的朋友看看?或许是出去玩没听见。”
妈妈面白如纸,她紧咬下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从未关心过我的生活,也不认识我的朋友。
想到什么的妈妈,阴沉着脸给我发了条微信:
“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不让人省心!赶紧给我回电话!”
语气虽然不好,但妈妈却颤着声线催促助理赶紧去检验科。
“有消息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一分钟后。
早已编辑好的生日祝福定时发了过来,瘫软在座位上的妈妈下意识松了口气。
她盯着手机界面,眼中怒火升腾:
“逗你妈玩很有趣吗?我没工夫陪你胡闹!”
“你现在胆子大了!竟然私自去了凶案现场。”
妈妈笃定我是在利用凶案现场留下的图案吓唬她,却始终没有怀疑遇害的人是我。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盛怒的妈妈,电话接通,熟悉的声音传出。
是治疗我心理疾病的医生。
他说:“报告显示沈芸患有重度抑郁,需要尽快入院治疗。”
医生十分负责,他联系不上我本人,便第一时间通知了我的紧急联系人。
电话挂断,妈妈冷哼一声,给我发了条消息:
“抑郁症都是闲的慌,你有这个闲功夫倒不如去你舅舅墓前多磕几个头。”
我浑身冰凉,内心匍匐巨大的恐惧,彷佛一尾锋利的鱼在身体里游动。
那样的人渣,不配当我舅舅!
8
在其他人眼里,舅舅对我十分关爱。
对待亲女儿也不过如此。
可是在无人的角落和夜晚,他会撕掉虚伪的皮囊,变成面目可憎的恶魔。
他用照片威胁我,用友善迷惑我妈。
我曾跪在妈妈面前,求她让我回家。
“妈妈,我真的学乖了,我再也不会和许知意争抢你。”
“求求你,让我回家好不好?”
一声又一声的认错,直到喊哑了喉咙。
妈妈眉宇闪过一丝挣扎,她刚想开口,许知意突然凄厉叫了声。
她神色焦急地冲了进去,只见许知意白嫩的胳膊上被热水烫出了燎泡。
许知意一脸痛色,垂着眼泪道:
“妈妈,我只是想给妹妹倒一杯茶,都怪我太毛手毛脚了。”
妈妈扶着许知意赶往医院,余光瞥见紧紧跟随的我道:
“我又要工作,又要照顾知意,已经够累的了,你懂点事回舅舅家去。”
我伸手拽住了妈妈的胳膊,带着哭腔祈求。
许知意呼痛声再次响起,妈妈用力推开了我。
“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舅舅对你不好吗?”
“你这么想要回来,那你去找你爸吧!反正你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我揉了揉被墙壁撞疼的手臂,心中满是绵密的疼。
大街上人来人往,我不知不觉到了爸爸家门口。
开门见到我的爸爸却一脸厌恶,推着我朝外走去。
“去去去,等会我老婆看见你了又要闹半天,你是不是存心给我找不痛快。”
稚嫩的童声响起:
“爸爸,这个姐姐是谁呀?”
爸爸瞥了我一眼,脱口而出:
“上门推销的,以后看见这种人别开门知道吗?”
16岁这年,我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我明明有爸爸、有妈妈。
可为什么没有人爱我?
系统在这时找到了我,只要妈妈重新开始爱我,算我攻略成功。
我可以换个身份重新开始,成为干干净净的沈芸。
9
许知意把烫伤怪在我头上。
她带人把我堵在了黑巷子里,一改在妈妈面前温顺的模样。
她微扬下巴,朝男人道:
“她的身材和样貌符合你的要求吧?别弄得太狠,到时候这贱蹄子又会向妈妈告状!”
男人点了点头,迈着步子朝我逼近。
慌乱中,我拿起一旁的板砖朝男人头上砸去,顿时血流如注。
我挥舞着砖头,凄厉喊道:
“别碰我!”
男人摇晃两下后,晕倒在了地上。
许知意连忙拨打了110,看着我狞笑道:
“沈芸,你惨了!”
警局里,许知意做了假证。
她挂着眼泪,抽泣不止:
“我回家路上看见妹妹好像在哭,刚走进准备关心两句,她拿起路边的板砖就想打我,是班长挺身而出护住了我。”
她拉着妈妈的手,哭的十分伤心。
“妈妈,为什么妹妹总是对我充满了敌意?”
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朝着演戏的许知意吼道:
“你撒谎!明明是他想对我意图不轨……”
“啪”一声,我捂住火辣辣的脸颊,看着突然暴怒的妈妈。
她脸上涨的通红,眼里全是对我嫌恶。
“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闭嘴!”
“你十几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仅污蔑同学,还想对妹妹下狠手,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孽障。”
我当着妈妈同事的面口无遮拦、胡乱攀咬,让她面上无光。
她恨不得没有我这样的女儿!
许知意哭的梨花带雨,但看向我的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我实在讨厌她这张虚伪至极的脸,拿起一旁的花瓶用力朝她头上砸去。
“反正已经被冤枉了,我倒不如坐实这个罪名。”
警局里全是妈妈的怒骂声,她护着被砸伤的许知意,沉着脸将我关了禁闭。
患有幽闭恐惧症的我,在禁室里害怕至极。
妈妈每天都会问我:“错了没?”
我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直到我饿的奄奄一息、精神恍惚,哑着嗓子连声认错。
妈妈才大发善心放我出来。
她整了整我满是褶皱的上衣,叹道:
“我是为你好,不然你这样睚眦必报的性子进了社会是要吃大亏的。”
可是这样的好,我根本就不想要。
10
翌日。
助理神情悲戚地把DNA鉴定报告给了妈妈。
妈妈的心霎时沉到谷底,她不敢打开报告,颤着唇瓣哽咽问道:
“是她吗?”
助理红着眼点了点头,道了声节哀。
妈妈闻言瘫软在地,扶着墙壁踉踉跄跄朝解剖室走去。
我看着面色悲痛的妈妈,心中溢出些许畅快。
我死了,妈妈你难道不该高兴吗?
妈妈看着被重新缝合的“我”,一时间泪如雨下。
她跪在我的遗体前,语无伦次道:
“芸芸,妈妈来迟了!妈妈这就带你回家。”
她将我抱在怀里,丝毫不嫌弃“我”弄脏了她的衣服。
灼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手背上,烫的我打了一个激灵。
妈妈,你是在为我伤心难过吗?
寂静的解剖室里,满是妈妈的痛哭声。
一声高过一声,可我内心毫无波澜。
11
哭晕过去的妈妈被送往了医院。
许知意忙前忙后,殷勤照顾。
她看着面色憔悴的妈妈低声劝慰:
“妈妈,别难过了好不好?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沈芸死了干净吗?”
悲痛万分的妈妈眼含怒火地看着许知意,她垂在身侧的手因为气愤止不住颤抖。
“就算芸芸再不堪,她也是我的女儿,当妈的怎么可能真希望自己的孩子去死呢!”
想起“我”的惨状,妈妈红着眼眶咬牙发誓:
“我一定要抓到凶手,让我惨死的女儿得到安息!”
端着水杯的许知意手抖了抖,她紧抿下唇,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戾色。
许久未见,妈妈好似忘了我的样子。
她打开手机,查看了无数遍。
相册里除了许知意和她以外,我连背影都没有。
可她明明记得收藏过我的笑脸。
“知意,你妹妹的照片呢?”
许知意垂着头,眼神躲闪。
她支支吾吾开口:“你说看见沈芸就恶心反胃,让我把她的照片清空了。”
妈妈清楚地感觉到身体里汹涌的恨意,胸腔日夜战栗,彷佛无处泄洪的堤坝。
她自顾自闭上眼睛,对着虚空呢喃:
“芸芸,妈妈是不是做错了?”
12
清醒过来的妈妈去了心理疾病科。
医生推了推厚重的眼镜,面色不善地看着妈妈道:
“你就是沈芸的母亲?”
妈妈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医生叹了口气,将我的治疗日记递了过去。
她冷道:
“沈芸曾说过,她死后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我们都是做母亲的人,你怎么忍心将自己的孩子推入深渊,难不成你的心肠是石头做的不成!”
妈妈低垂着头,蓄在眼底的泪夺眶而出。
她坐在医院长椅上,打开了我的治疗日记。
1月4 日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死去的舅舅又回来了。
那些尘封的记忆席卷而来。
“求求你,放过我!”
“走开!不要碰我!”
“妈妈,救救我!”
……
好在,那个人渣死了。
他再也不会欺负我了。
可我,还是害怕黑夜。
2月6日
许知意诬陷我偷了项链,妈妈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
她总是这样,从来听不进我的解释。
我才是妈妈的亲身女儿,她为什么不爱我呢?
3月8日
我存钱送了妈妈一套衣服。
可她嫌我脏。
5月19日
许知意要结婚了。
妈妈买了个大房子送给她。
而我,连一间属于自己的卧室都没有。
许知意嘲笑我是没人疼的野孩子。
我没有反驳。
7月3日
妈妈带许知意出门旅游去了。
而我,好像再次被遗忘了……
9月7日
我熬了妈妈最爱的木瓜汤。
可妈妈宁愿倒掉,也不喝一口。
10月8日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霸凌过我的许知意!
笔记上密密麻麻全是我受欺凌的过去,和痛苦挣扎的现在。
我只是想妈妈能多看我一眼。
可连这个小小的要求,都得不到满足。
悲痛欲绝的妈妈合上笔记,跌跌撞撞朝我的遗体跑去。
单薄憔悴的背影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她的眼里满是懊悔,似有一双巨手无情撕扯着心脏,连四肢百骸都疼。
停尸房里,妈妈花重金请来的遗体修复师正在努力为我缝补面容。
妈妈恋恋不舍地摸着我的脸,痛苦忏悔:
“芸芸,妈妈错了。”
“看见你,我就会想起你背叛感情的爸爸。
“我不该把对他的恨意转移到你身上,我不该把你送走,让你活在炼狱里。”
她跪在我的遗体前,不停抽打着自己,直到脸颊红肿渗血……
系统说,妈妈的悔恨值已达80%,离我成功仅剩一步之遥了。
13
神情憔悴的妈妈去找了许知意。
门刚打开,妈妈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将许知意扇懵了。
“我自问待你不薄,一直把你捧在手心呵护,你为什么要暗地里欺负芸芸,她是你的妹妹啊!”
许知意捂脸大叫:
“妈妈,你为了她打我?”
“我就知道你心里还装着沈芸,哪怕是她死了,还要分走你对我的爱。”
妈妈怒极,“芸芸是我的亲生女儿!我爱她难道不应该吗?”
许知意猩红着眼,语气十分癫狂:
“我不允许任何人分走你对我的爱,哪怕是你的亲生女儿都不可以!”
“是你亲手将沈芸推进了深渊,你以为她会原谅你吗?你的爱她不稀罕了。”
“妈妈,你现在只有我了,我也只有你。”
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的许知意终于在此时暴露了真面目。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独占妈妈的宠爱。
如遭雷击的妈妈连连后退,口中呓语:
“芸芸会原谅我的,她一直都在渴望得到母爱。”
精神有些恍惚的妈妈推开许知意冲出了门。
她拿着一根铁棒去了舅舅的墓地。
妈妈踹翻了墓碑前的贡品,指着舅舅的遗像破口大骂。
怒极的妈妈挥动铁棒砸碎了黑漆漆的墓碑,似泄愤,又似在替我报仇。
可我早替自己报了仇。
妈妈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
14
凶手依旧在逍遥法外。
妈妈不眠不休数日,终于在一所破旧的出租屋里抓到了吸嗨的两人。
亮起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我被凌辱时的片段,里面传出我的痛呼声。
他们用绳子套住我的脖子,命令我爬着学狗叫。
一地的鲜血,脱落的指甲,还有被硫酸腐蚀的面部……
妈妈气红了眼,她冲过去不停殴打着尚在昏沉的凶手,怒吼道:
“畜生!你们这些畜生!”
赶来的助理拉住了妈妈,大叫着劝她冷静。
“老大,会有法律制裁他们,你千万不要冲动!”
妈妈紧握双拳,哭道:
“他们欺负了我的芸芸,我要杀了他们!”
我冷眼看着崩溃的妈妈。
若她没有挂断我的求救电话,我也不至于遭到残忍虐杀。
她最该痛恨的人,是她自己。
15
清醒过来的凶手面对层层审讯招供了。
是许知意买凶杀人。
瘦高个说:“我们起初只是想玩玩她,哪知道玩死了,许知意建议烧掉毁尸灭迹。”
处在震惊中的妈妈仍然不信,她掐住瘦高个的脖子恨声道:
“死到临头还在胡乱攀咬!”
哪怕许知意屡次欺凌我,妈妈还是不肯相信她一手养大的孩子早已泯灭了良知。
许知意到底给妈妈喝了什么迷魂汤?
随着无数证据被找到,妈妈坐在一旁像是被抽掉灵魂的木偶。
许知意为了封口,又给了凶手50万购买毒品。
这笔钱,是妈妈给许知意准备的嫁妆。
我死了,妈妈是递刀的帮凶。
角落里的妈妈哭了笑,笑了哭。
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无比悔恨自己的引狼入室。
助理叹了一口气,递过来一张纸巾。
妈妈仰起头,带着哭腔问道:
“我是不是很失败?”
无人回答,只有低低的抽泣声渐渐响起。
16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
妈妈独自去见了许知意。
她正穿着婚纱对镜涂着口红。
见妈妈前来,笑着问道:
“妈妈,你是来抓我的吗?”
“你瞧,你挑的婚纱好看极了。”
语气中的孺慕,就好像之前母女间从未有过争吵。
凶手一落网,许知意便知道了。
可她没有逃,如往常一样脸上毫无畏惧之色。
妈妈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恶魔,怒道: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你爸爸是在抓捕毒贩的任务中死去的,而你不仅买凶虐杀了我的芸芸,还替那些毒贩们牵线搭桥。”
“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爸爸吗?”
许知意随即变了脸色,她起身走了过来,拉住妈妈的手叹道:
“你养大了我,我对得起你就行了。”
“妈妈,你一直都想让沈芸去死。我帮了你,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妈妈反手将许知意推倒在地,指着她的鼻子痛骂:
“孽障!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芸芸和你一同长大,你怎么忍心对她痛下杀手!”
从前许知意是乖乖,现在成了孽障。
她不会明白,活人是斗不过死人的。
趴在地上的许知意笑了笑,她仰头看向妈妈,
“所以你现在也想我去死吗?”
许知意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她将水果刀递了过来,张狂道:
“妈妈,你舍得杀我吗?我可是爸爸唯一的女儿?”
妈妈看着无丝毫悔意的许知意,握紧了双拳。
许知意仍在挑衅,她赌妈妈不敢下手。
在门外候着的警察冲了进来。
许知意将水果刀抵在脖间,沉声道:“别过来!”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妈妈,哽咽开口:
“为什么你不能是我一个人的妈妈?”
“在你心里,我和沈芸到底谁更重要?”
妈妈没有回答,眼里全是对许知意的厌恶和愤恨。
许知意含着热泪笑了笑,她用力割断了颈动脉,喷涌而出的鲜血撒了妈妈一脸。
倒在血泊里的许知意咳着血断断续续道:
“这么死倒是便宜我了。”
“妈妈,你知道吗?沈芸疼了足足24个小时才死,而你挂断了她的求救电话。”
“她到死都在恨你,你除了爱我别无选择了。”
妈妈怔愣在原地,全身犹如冰雪覆盖丝毫动弹不得。
她想了起来。
那日自己在为许知意挑选婚纱时,沈芸打来了电话。
芸芸刚开口呼救,她无情地骂了过去:
“你要死就趁早!狗憎人嫌的蠢东西!”
她到底做了多少错事!
“芸芸,你能原谅妈妈吗?”
我听见了妈妈的忏悔,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
17
许知意死了。
妈妈没有认回她这个女儿。
任由她的骨灰被洒落在茫茫大海中。
妈妈辞去了工作,整日抱着我的骨灰自语。
她每日都会翻看我的治疗笔记,日日哭到气竭。
悔恨像利剑切割着妈妈的心脏,让她得不到片刻喘息。
家中供了一座菩萨像,妈妈每日焚香祷告数个小时,忏悔自己的罪孽。
她说:
“如果老天有眼,能不能把我的芸芸还给我,我愿意以命抵命。”
日复一日的折磨下,妈妈选择吞服安眠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心跳如鼓地看着逐渐咽气的妈妈,对着系统急道:
“妈妈自杀了,我算攻略成功了吗?”
得到系统肯定答复的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肉体泯灭,变成灵体的妈妈站在了我面前。
她霎时红了眼眶,伸手想要将我揽入怀中。
我侧身避开了妈妈的手,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妈妈哽咽开口:
“芸芸,妈妈知道错了,你能原谅妈妈吗?”
“我们下辈子还做母女,让我弥补这么多年对你造成的伤害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冷淡回应:
“李女士,我生生世世都不想再做你的女儿了。”
一束光散落在头顶,身为灵体的我逐渐变得透明。
妈妈流着泪急忙朝我扑了过来:
“芸芸,不要离开妈妈!”
可惜,无论生死,我和她之间都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18
再次睁眼,我重回10岁。
是芸芸,但不再是李女士的女儿了。
新妈妈待我极好。
她会日夜守着生病的我。
会在别人欺负我时,坚定地维护我。
漂亮的衣服鞋子、吃不完的零食、一年一次的家庭旅行,还有时不时的小惊喜……
妈妈常说:
“我的女儿开心最重要,你来这个家里就是享福的。”
不知不觉中,那个只会含胸垂头的女孩学会了昂首挺胸。
有了至交好友,有了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和幸福。
考上最高学府那日,我遇见了李女士。
她佝偻着背,拿着一沓手绘图站在大街上,逢人便问:
“你见过我的芸芸吗?”
我径直走了过去,李女士黯淡无光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她疾步朝我走来,皱纹横生的脸上堆着笑容:
“芸芸,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她红着眼眶,似有千言万语。
突然冲过来的许知意一把拽住了她,怒气冲冲道:
“妈,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根本就没有芸芸这个人,你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李女士嫌恶地看着许知意,口中不停嘀咕:
“你是杀人凶手,你不是我的女儿。”
精神失常的模样,让人很是唏嘘。
许知意抬头看向我,语气不善道:
“看什么看!再看小心眼珠子掉出来!”
李女士扬手给了许知意一巴掌,用力将她朝车流中推去,口中大叫道:
“我不准你欺负我的女儿!”
飞速行驶的汽车瞬间将许知意碾成了两半。
灼热的鲜血喷了李女士一脸,她脸上未有一丝惊恐。
围观路人尖叫声响起,有人急忙拨打了报警电话。
李女士转头看向我,她舔了舔唇角的鲜血,咧嘴笑道:
“芸芸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一双温暖的手从后面捂住了我的眼睛,妈妈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乖乖,等会看了晚上担心做噩梦。”
爸爸和妈妈一左一右护着我上了车。
李女士迈着步子在后满紧紧追逐着,口中大喊:
“芸芸,不要离开妈妈!”
车子里,妈妈将我搂得更紧了些。
她说:
“以后离这些失心疯的人远点。”
后视镜里的李女士哭喊着摔倒在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中,似有鲜血的红流了一地。
车子驶离,前路漫长。
这一世,我不会再困于泥潭,将拥有崭新肆意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