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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全身发抖,又气,又怕。
他不顾我这个奴婢的屈辱,那么王妃他总该在意吧。
谁知他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然后一剑刺进我的肋下。
身体锐痛,很痛,很痛,却如释重负,我倒在地上,阳光美好而刺眼。
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可恍惚间,我听见他更无情的话,
「萧吟给你下药污了你的血,想救你,哼,白费功夫。」
「青梅,扶她进去。」
「换血!」
等我醒来的时候,大约是五日后。
青梅对我不再嘘寒问暖,她变得疏离淡漠:
「你醒了,我去禀告王爷,王妃可以用血。」
「不劳烦姐姐,我不会再任他糟践。」
这样活着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青梅似乎看穿我的意图,停下来,背对着我:「若能死,也算有福,可惜不能。」
「谁死?」王爷大步走进来,居高临下盯着我,「你寻死?」
我把头偏过去,不想看他无比生厌的脸。
「你可死不了。」他露出掌控玩物的得意笑容。
然后伸手,手指穿过我的头发,硬生生将我脑袋扭了过来。
我看见门口日思夜想的身影。
「是,是。」我泪眼婆娑,赶忙应道。
我阿娘扶着门框,一步步,摸索着进来。
她的眼睛蒙上了白布。
她瞎了么。
我似哭想笑,如鲠在喉,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身体也无力撑起。
「阿棠,阿棠。」
「阿棠睡着了,我替你叫醒她。」
青梅犹豫着,还是搀过我阿娘。
「不,不要打扰她,她肯定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阿娘颤巍巍坐在床边,我还没来得及收回被子里的手,被她摸到了。
她愣了好久。
嘴巴张了几张,什么都没说。
她慢慢摸着我的脸,也触到我的眼泪。
「棠儿,瘦了些,皮肤却还细嫩,想来王爷没有亏待你,娘就放心了。」
「娘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好好的。」
「多谢王爷开恩,让老奴见阿棠。」
她起身,青梅扶着她。
我心如刀绞,撕心裂肺地喊。
「阿娘!」
阿娘顿住,缓缓跨出了门槛。
王爷露出一丝笑容,把药凑在我嘴边:「喝下去。」
「慕容润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阿娘,她做错了什么!」
我推翻了药碗,汤水洒了他一身。
他眉头紧皱,怒了一下,又反笑道,
「怪就怪她是你娘,怪就怪她不知分寸,日日跪在我书房,求我放过你。」
「没有任何人可以用任何方法来威胁本王。」
「青梅会再送药来,你若不喝,没有养好身体,你阿娘就会失去舌头。」
「明日,王妃必须有药血。」
他扬长而去,屋里死寂。
我愣愣看着那株白牡丹。
我好像,渐渐连王妃也恨上了。
只要她死了,这些荒谬通通都会消失。
我要杀了她。
可我还没下手,王妃自己就不行了。
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
我伤口发痛,迟迟没有入睡。
便点了盏灯笼,去把那白牡丹搬到廊下。
刚一出门,就听见王妃房里传来阵阵凄厉的叫声。
我早已听惯了她的呻吟,但从来没有这般惨烈的。
不如就趁今晚······
我慢慢走进了王妃的屋子。
里面很黑,没有点灯,空空荡荡的,弥漫着腥气,我循着叫声往里走。
绕过巨大的屏风,我直接吓得腿软,哆哆嗦嗦摔翻了灯笼,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前是一个血池。
血池中间用铁链锁着一个女子。
叫声正是她发出来的。
她长发四处散开,飘在血水里,五官扭曲地嘶叫,如发了狂的猛兽。
「王······王妃。」
我爬了几步,踉跄逃走,不料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是王爷,他深夜来了。
「宋棠!」
「谁让你进来的?」
他低声质问,我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
「我······啊!」
我一身冷汗,连连后退,一脚踩空,掉进了血池。
那一刻我想在少时他掉进莲花池,我不该奋不顾身救他。
现在他也很快拉起我,但把我按在血池边,掀开了我的衣袖,狠劲拧着手臂上的将要愈合的伤口。
伤口崩开,鲜血全数滴入血池,我痛得直咬牙,跪在地上,指甲在地上抓裂。
「你来得正好。」
为什么这样对我?
为什么!
终于等血够了,他甩开我。
我全身汗湿,只怔怔地看着泛着幽幽红光的血池。
慕容润璋也伸出手臂,他的手上,竟有着和我一样多的伤口。
甚至更多。
他面无表情,眼也不眨,在密密麻麻的伤疤上划开一刀。
血滴进池子。
「啊!」
血中央的女子动了,铁链砸啦作响。
她剧烈地挣扎,凌空而起,血水四溅。
慕容润璋双眼冒光,胸口起伏,呼吸急促地望着她。
直到池子的女人又很快掉入血水中,慕容润璋舒了好长一口气。
他闭了闭眼,喃喃出声:「急不得。」
「好好养着。」他转头看见我,不屑道。
我木木地点头。
可脑子很清楚,血池的女子,就是王妃。
就是很少人见过、神秘的王妃。
我原以为一切的根源是她。
没想到,同是可怜人。
慕容润璋走后,屋子里只有我和她。
她不再发狂,只不断地呻吟,不停地拍打血水。
我踱到池边。
「王,王妃?」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能听我说话。
还试图一点一点靠近我,只是双手被铁链锁住。
在她巨大的摆动幅度下,挡在她脸庞的头发拨开了一些。
显出一张绝美白皙但陌生的脸,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盛满了泪水,楚楚可怜地望着我。
那眼神让我心惊。
我手足无措。
接着她又艰难地伸出手指,比划着什么。
我根本看不懂。
「王妃,告诉奴婢,要怎么做?」
看她如此难受,我莫名地心疼,眼泪直掉。
突然她指向池边的匕首,然后又开始大吼大叫,五官都纠成一团。
这回我懂了。
她想,我杀了她?
我踌躇着,她又做错了什么?
可此时此刻,我是最能与她感同身受的人。
也好。
她死了,对各人都好,
我拿起匕首,一步一步踩进血池里。
或许她很痛,但她极力忍着不动,露出侧边脖颈,让我刺。
我双手握刀,屏住呼吸,一刀下去,滚烫的血喷了我一脸。
她解脱般地展颜一笑,随后整个人垂在池中。
我爬到岸边,在池边坐了一夜。
若死,只求来生再遇阿娘,让我好好尽孝。
若能活,他日,我一定要亲手杀了慕容润璋。
翌日清晨,青梅到处找我。
听到声音后,我走了出去:「在这。」
青梅睁大着眼,托盘里的食物摔了满地。
不知她是惊讶于我在王妃房里,还是看见我一身血污,才这般失态。
「姐姐,王妃死了。」
「我杀了她。」
她收拾碎片的手停了一瞬,又利落收拾好。
「嗯,王爷没去上朝,很快就到。」
「阿棠,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青梅哭着笑出来,把一方帕子递给我。
我一眼认出来是萧吟留给我的,顿时鼻子一酸,泪意汹涌。
「换血那日,从你身上找到的,你收好。」
「物归主,人归土,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我推她赶紧走。
慕容润璋不一定迁怒于她。
可是没能来得及。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慕容润璋扫过托盘,随口问我:「不吃早饭,绝食?」
不等我应答,他径直进房。
趁此空当,我疯狂给青梅使眼色,让她走。
至少不要出现在这里。
青梅挺直了背,握住我的手,
很紧,很紧。
没了往日王妃的哼吟,整个别院静寂得可怕。
那声失控的「宋棠」,仿佛地动山摇。
我心惊肉跳,血液翻涌,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青梅姐姐,你快走,阿棠去了。」
我呼出浊气,也挺直了腰,下辈子别投身奴才。
短短十来步和这三个月一样漫长。
慕容润璋冲上来,一巴掌甩在我脸上,顿时我嘴里一股腥甜,嘴角溢出了血。
我挑衅笑道:「王爷有何吩咐?」
「贱奴!」
他疯癫般地狞笑起来,双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杀,了,我。」
艰难吐出字,我闭上了眼。
偏偏,他松了手。
「呵,想死?没那么容易。」
我大口大口呼吸,脑子混沌地想着,
是不是王妃已死,他想通了,不再为难活人。
直到他揪着青梅的后领,把她丢在我面前。
我终究是低估了他的狠毒。
青梅卧在地上,身子在抽搐。
我慌忙抱住她,急声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她捂着脸,双手染血,一个劲地摇头。
「她好得很。」
一个血淋淋的东西掷到我脸上,黏糊糊地落下。
半截舌头。
我没了泪水,只觉心痛,猛地朝他扑去。
丝毫没用。
他反手把我摔落,蹲在我面前:「宋棠,杀了王妃,你只会比本王更痛。」
这个时候,我还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放过无辜的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挣扎着起身,不料后颈一阵钝痛,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在一个潮湿黑暗的地方。
只有头顶有一个小小的口子,透进来微弱的月光。
寒光正好落在那具白骨上。
我躺在脏污的地上,略动了动,啃咬我手指的老鼠仓皇蹿到角落里,贼贼地盯着我。
我坐起来,倚在墙上,老鼠才没了影。
与白骨对坐,就像看到以后的我。
更远的将来,不知又会是谁这样看着我们两具白骨。
想到这,我竟有点想笑。
看白骨的那面墙刻满了星星和月亮的符号,我也捡了颗碎石子,撑着身子在这面墙画海棠。
这是我死后唯一能留下的痕迹,虽然是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一朵海棠还没画完,
一个念头突然在我脑海炸开。
四周沉寂,唯听到我的心脏怦怦狂跳。
去年春,皇上赐婚,摄政王慕容润璋迎娶北候府嫡女卫灿星。
我怎么忘了。
王妃是卫灿星。
而我那总角之交的朋友,保持了多年书信来往的朋友,名叫卫疏月。
我只知她是庶女,我从来没想过,她可能是侯府的庶女。
如果白骨是疏月,我们俩也算有伴。
可她不是!
我想起血池的王妃之前比划的手势。
那是一个月亮。
是月亮啊。
她那样的神情看我,
她一眼就认出了我。
我却亲手杀了她!
「哈哈哈······呕!」
我像沉入水底,又被巨石压着,呕出一大口血。
「娘,阿娘,阿棠做错了,错了太多。」
我曾一度求死,可现在,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为了弄清真相,为了手刃慕容润璋,要活下去。
饿得发疯就吃老鼠和蚂蚁,渴了喝洞口飘下的雨水。
月亮落下后,有几丝阳光从洞口穿进来。
我就掏出萧吟给的手帕。
上面绣的是七个小人,似乎是招式分解图。
我不知疲倦地照练。
或许我不是慕容润璋的对手,但我相信萧吟的话。
他说能「一招制敌」,就能。
后来,我实在没有力气练了。
老鼠已然被抓完。
「萧吟,疏月,我撑不住了。」
我挨着白骨坐下,写下了「阿棠」。
就在这时,我听见细琐的声音,牢门开了。
费好大劲才睁开眼,看见慕容润璋一身华服,睥睨地立在门前。
我拂了拂凌乱的头发,甜甜喊道:「润璋哥哥,我错了。」
他甩甩袖袍侧过身子,无比嫌弃道:「奴才就是奴才,一身脏臭。」
「架出去,洗干净!」
话落冒出两个壮士,一人抬起我一条胳膊,将我拖走。
走了几步,慕容润璋接过手,亲自抱起我。
平稳且大步地走出地牢。
等强烈的光线照进我眼里的时候,我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嘴角明显一动,
我不知他在想什么,我想到了他七岁跟着先皇去打猎腿部受伤,我背他满院子跑。
还有,他对我的折磨。
这次他能放我出来,并非心软。
而是他又需要我的血。
因为疏月活了。
她奇迹般地被救活,但彻底失去了人智。
她成了美人妖,用人血炼制的美人妖。
我全身被施了针,不能动弹。
慕容润璋坐在我身边,手里的小刀在蜡烛上烤了烤。
然后一刀一刀,一片一片,割下我双手已经腐烂的肉。
我闻着烂肉烧糊夹杂血腥的味道,咬着牙,一声没哼。
只默想着手帕上的动作,一遍,两遍,无数遍。
「能忍,不错。」
说着他取下针,洗了手,突然抬起我的一条腿,对着小腿肚「嚓」的一刀。
青梅拿来早已准备好的碗,接着汩汩鲜血。
能再见到她,真好。
「姐姐。」
她不应,毕恭毕敬将碗端给慕容润璋。
血倒进血池,那女子又呻吟起来,一声比一声高。
「快了。」他擦了擦手,负手而立。
「润璋哥哥,牢中的白骨,是谁?」我问。
「注意你的身份,不是你该问的。」
「是王妃?」
他讽刺道:「你愚钝不堪,只有不长眼的萧吟夸你一句纯真。」
说完他专心研究常拿在手里的古书,嘴里嘟嘟囔囔念着些什么。
是用来驯服美人妖的。
每当他走后,我就在书案上找一些蛛丝马迹。
当初他找的世外神医,实则是得道高人。
用特殊命格的人,精心调养,便能炼制成妖物。
池中的女人,我认定是卫疏月。
可一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直到偶然一天,我碰倒书架的几摞书,一沓信纸纷纷扬扬洒落。
我一张一张捡起来。
那些泛黄陈旧的笔迹和信笺,是我的。
而其中一封熟悉的字迹,是疏月的。
日期是去年二月初十,写明她不再写信给我,要代替姐姐嫁人。
我呼吸一滞,拿着信纸走到血池。
这时的疏月眼里没有一丝感情,如同诡异的死物。
「疏月,你真的就是疏月?」
听到「疏月」二字,她动了动。
忽的她抬头,我下意识吓退两步,又走上前。
「疏月,我是阿棠。」
她又动了一下,锁住她的铁链刹那断开。
她移步岸边,我搭手,她冰冷的手像是冰块。
她一身是血,在地上不停地用手指写字。
「天承六年春,疏月替姐代嫁,为摄政王妃,然锁于深院,与世相隔,同年夏,姊灿星秘密抓入府,受酷刑十日,关地牢,不知生死。」
密密麻麻的血字,触目惊心。
她痛苦得发抖,仍在写:「疏月一生多舛,虽死犹生,但识阿棠,唯幸。」
最后一字落下,她仰面躺下,一动不动。
无论我再怎么叫她,摇她,除了睫毛在扇动,再没有一点反应。
我们在七岁时街市上偶然相识,从此只靠书信相交。
我还一度杀了她,认识我有什么好?
我泪流满面,愧疚,心疼,仇恨。
慕容润璋!
疏月挣脱铁索的事,王爷很快知道了。
他急匆匆赶来,而我早已擦去满地血字。
看到疏月端坐在圈椅上,慕容润璋拍手称好,嘴角的弧度迟迟没有下去。
「好!美人妖终于要成了!」
难得他心情大好,我跪在他脚边。
「王爷,求你开恩,让我见见我阿娘。」
现在,我什么都能豁出去,单放心不下阿娘。
他不答。
我不断地磕头,地砖见血,他才轻飘飘说道:「见什么,她早死了。」
我僵住了。
心里犹如几百把刀钝刀同时割着,却哭不出来,极悲反生乐,我大笑不止。
「死了好,死了好!」
我满腔痛苦,全数咽下。
阿娘,萧吟,我一定替你们报仇。
「与本王无关。」
他怜悯奚笑,然后绕过我,对着疏月,念着奇怪的口诀。
疏月飞了出去。
「疏月!」
我急忙跟出去,眼睁睁看着青梅倒在庭院,她胸前一个大洞,双眼大瞪着。
而疏月的手血淋淋的,滴着血。
她徒手捅穿了青梅的身体!
慕容润璋眉头紧皱,明显他也慌了。
他从怀中掏出纸条,急速地念着:
「疏月,回!」
可美人妖已经飞出了王妃别院,慕容润璋跟了上去。
我守着青梅。
听见府里阵阵凄厉的叫声。
等走出庭院,府里的人全都死光了。
白墙门窗,花草池塘,处处是血。
慕容润璋张狂恣意,胜券在握,美人妖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如果一开始美人妖是失控,那么后来死的人,是慕容润璋为了训练美人妖故意杀的。
慕容润璋看到我,手指微动。
我连忙跪下:「王爷,奴婢会清理好府中污迹。」
他点轻笑,已经在半空的疏月退了回去。
过了三日,美人妖已经完全听命于他,慕容润璋打开府门,主动进宫。
蛰伏多年,就是为了这天吧。
他本就一人之下,带着美人妖进宫,无非是逼皇上让位。
我求他带上我。
「奴婢可以随时给疏月喂血,以助王爷一臂之力。」
他颔首,扶我起身:「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坐上皇位,封你为后。」
凭他摄政王的身份,进宫畅通无阻。
他直接去了朝堂,我小心跟着。
大太监拉着又长又尖的声音刚通报完,就被疏月拧断了脖子。
百官为之一惊。
御林军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可没有一个人敢动。
因为疏月早已抓住了皇上。
慕容润璋一步步走上高位,在龙椅上坐下。
「百官莫有不服者,只管上前。」
「官员不服,死,百姓有不服,灭其全族,天下不服,朕也要当天下的主宰。」
话音刚落,大殿一片哗然,疏月手指一动,五指插入了皇帝的头。
皇上大叫「放箭」后,当场断气。
疏月守在殿门,无一人放箭。
群臣下跪:「恭祝新皇登基,吾皇万岁!」
慕容润璋波澜不惊,抬起手:「众卿平身。」
我站在他身后,看他威胁众人,看他坐拥天下。
可我就要他与成功一步之遥时,让他功亏一篑,让他多年心血付之一炬。
养美人妖不仅有我的血。
那些口诀,我也熟记于心。
「疏月,杀了他!」我喊道。
疏月果然扑向他,但慕容润璋波澜不惊,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宋棠,你也要背叛本王么?!」
「你该死。」
「是吗?」
疏月扑过来,却突然停下,并不动手。
慕容润璋咬牙切齿:「本王一手调教的美人妖,岂能听你的,疏月!」
疏月应声,霎时箍住我的脖子。
「我是宋棠啊。」
她成了妖,根本不认识人,一心要置我于死地。
情急之下,我摸到早已准备好的匕首。
「疏月,我不想伤你,可是我还不能死。」
就在我胡乱挥舞时,刺中了疏月脖颈上的旧伤口。
她吼叫一声,当即瘫软倒地。
见状,慕容润璋急了,不断地念诀。
可是不见作用。
趁此机会,我举起匕首,在心中演练千百遍的动作,一气呵成使了出来。
正中慕容润璋的胸口。
萧吟曾说过:「王爷什么都好,可曾经手筋曾被挑断过,虽然接上但终身不能习武。」
这个秘密就是他的死穴。
萧吟留下的那一招,正是专门对付他的。
慕容润璋向后,重重倒在龙椅上。
「宋棠,本王早该杀了你。」
「该死的,只有你。」
「宋棠······」
他死了。
无数人的面孔浮现在我眼前。
事到如今,朝堂一片哗然。
御林军的弓箭快脱了弦。
我刚扶起疏月,太后姗姗驾到。
她走来,慕容润璋竟与她十分相像,她双眼通红,强忍着泪,仪态万千。
「大胆妖女,来人,拿下!」
我不慌不忙:「太后仁慈,我便不会妖术,不觊皇权。」
只要她放我,我对皇位没兴趣。
良久,她应允。
我没有唤醒疏月,背着她,走出大殿。
跨出殿门的那刻,听见太后念道:「天承七年,宫有女娥善弩妖术,帝诛之。妖尽除,帝崩。」
我想史官会遵口谕,这般记录。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