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突然之间性情大变?
方老三:“吃错药了?”
薛老四:“让人打傻了?”
朱老二:“这怎么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什么性子,到死也改不了。除非他受了什么刺激。”
是啊,一个人什么性子,到死也改不了。除非受到了什么刺激。王宁佑绝对不会爬墙给她戴绿帽,即便爬墙,他也绝不会用那样的口吻那样的态度来跟她摊牌。
经过最初的愤怒之后,张小花渐渐冷静下来。人一冷静,智商就恢复正常。王宁佑肯定在那天晚上之前遇到了什么事情,很难的事,过不了的坎。所以他才会露出那么哀戚的表情。
于是张小花去问了石头和黑九,那天有没有外人来家。答案显而易见,许先之就这样浮出了水面。
赶巧许先之这时候又上了门,对于张小花来说,那是瞌睡了正好送上枕头。可对于许先之,则变成了千里送人头的自找晦气。
其实张小花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给许先之晦气。
“姓许的,先别忙着往里走,你给我过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她在大门口堵住许先之。许先之稍一扬眉诧异,但随即眸光一动,诧异消失,他半真半假似笑非笑地:“怎么了?秀才娘子,王师娘,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张小花不跟他玩虚的,直截了当:“这里说话不方便,换个地方说。”
许先之一脸的正中下怀:“好啊,咱们——换个地方说。换去什么地方?”
依许先之的意思,找个茶楼酒馆,二楼包间雅座,清净自在。张小花直接把他领去了后院一间厢房。
“黑九,你给我看着点。要是我家那口子来了,你给我打暗号。”
“知道了,当家的。”
“还有!你,也给我滚远点!不许偷听!不要以为你手脚轻便就瞒得过我,被我发现了打断你狗腿!”
“当家的,你看你说的,我哪时候听过你的墙角。”黑九正直无比地申辩。
张小花火气上来:“你还敢讲?”
黑九赶紧地一缩脖子,有多远滚多远。也不晓得是不是天热的缘故,当家的火气特别大,他还是小心为妙。
张小花关好了门窗,回过头朝着许先之:“说吧,你那天到底跟我相公说了什么?”
许先之好整以暇:“那天?是哪天?”
张小花不上他当:“少给我装蒜!是哪天,你心里清楚?别跟我这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许先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双手横抱在胸前:“我要是偏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要怎样?”
张小花的脸一点一点沉了下来:“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我要吃什么酒,由得你来决断么?”许先之说完这句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再醒来,他已经五花大绑被捆在椅子上。恢复知觉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笑。他又一次着了张小花的道。
“上回,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想通,你是在倒酒的时候玩了花招。那这回呢?这回药是下在了哪里?”
张小花笑不出来,面无表情。
许先之自己接自己的话:“也好,那我就慢慢想,总有一天我会想出来。”
张小花掌心一翻,亮出藏在掌下的匕首,将那森森寒芒抵在了许先之的喉口。
“我再问你一遍,那天你到底和王宁佑说了什么?”
许先之就好像命不是他自己的,全然地不在意:“我和王宁佑说了什么,那是你相公,你自己问去。你在这儿拿刀子吓我算怎么回事?刀剑无眼,我死了不要紧,累得你杀人偿命跟我一起死就不太好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这是拿准了我不敢杀你。”
许先之稳坐钓鱼台的一片闲适。
张小花放下了匕首,不再装样子。“我是不敢杀你,但是没关系。折磨人的法子我会不少,外面的黑九也会不少。挑脚筋挑手筋,打断肋骨烧烙铁。要是还不行,我三叔那里还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药。都可以拿来让你试一试。”
许先之还是不以为意:“你不敢。”
“你试试我不敢,黑九——进来,好好招呼许老爷。”
张小花扬声叫黑九进屋,许先之有一点慌了。他笃定张小花下不了手,却没办法笃定黑九。那小子是个愣头青一根筋,可是真敢下狠手的主。
“花娘子,不必吧。就为了一句话,你至于这么这么大动干戈的?”
张小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许先之叫她别走,“行行行,算你赢,我告诉你还不成么?”
张小花依旧脚下不停,看透了许先之,“你压根就没打算跟我说实话。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许先之欲哭无泪:“花娘子,你会后悔的。”
“如果我不知道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我才一定会后悔。”
扔下这句,张小花开了门,等在外面的,除了黑九,还有——王宁佑。
张小花些微变了脸色,着恼:”黑九,你干什么吃的?现在叫你望个风你都望不住了?你这对耳朵已经变成摆设了?”
黑九瘪着嘴,委屈得不要不要的。他那对耳朵怎么可能是摆设?可是他耳朵再灵,也架不住当家姑爷奸诈啊。玩了一招调虎离山计,让石头把他叫走。亏得他机灵,半路察觉到不对,再跑回来,当家姑爷都已经站门口了。
王宁佑站在门口,望着张小花,像先生望着学生。“你这是在干什么?好好的,你把他绑起来想做什么?”
张小花不喜欢王宁佑像先生看学生那样看自己,没好气地:“我没想做什么,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王宁佑没有再说话,神情就是像是先生拿顽皮学生没办法那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径直往里,替许先之松绑。“许兄,委屈你了。”
许先之动了动被捆麻了的手脚,大而化之地摆了摆:“不妨事不妨事,花娘子的手段我早就领教过了。今儿这种,小意思了。”
他话里有话,王宁佑只作听不出,一迳说道:“今天我作东,请许兄喝酒。就当我赔罪了。”
“那敢情好。”许先之大乐。
“许兄请。”
“老弟请。”
这俩人你请我、我请我地双双走远了。黑九忽然凭空里来了一句:“当家的,你说当家姑爷外头的那个人,会不会是——这个姓许的?”
张小花本就让王宁佑对她那态度气得半死,再听黑九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
黑九兀自振振有词,还拽文:“龙阳之癖,古来有之。那姓许的,长得白白净净,还生了对勾魂眼。这几个月不住地来咱们家,保不齐当家姑爷就被他给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