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长恭不想王小妹招上门女婿，问王大妹：“你打算怎么帮小妹？这可是小妹的终身大事，千万含糊不得。万一她所嫁非人，那下半辈子不就完了么？”
王小妹一听，越发后怕，直拉着王大妹的手撒娇：“阿姐，你一定帮我劝劝娘亲。叫娘亲千万别被那个肥婆娘给糊弄了去。”
“你放心，劝你阿姐是肯定会去劝的。就只怕你阿姐劝不动你娘亲。”董长恭到底是不待见了王大妹，话里话外透着轻视，“你阿姐这个人你还不晓得？从来只有她听旁人的，哪有一回是旁人听她的？”
王大妹也是老实到了家，董长恭待她的态度大不如前，她居然一点也没察觉出来，甚至还顺着他的话说：“是啊，小妹，我就怕娘不会听我的。”
“那怎么办呢？”王小妹瞬间六神无主，把希望转到董长恭身上，“要不，姐夫，你替我去说。娘总讲你有学问有能耐，你说的话，娘肯定会听。”
“只是——”董长恭作为难状，“说到底这只是你们王家的私事，我一个外人哪里好随便干涉？”
“你怎么能是外人呢？你也是娘的女婿啊。一个女婿半个儿，你是我娘的半子，也算我半个大哥。再没有比姐夫你更有资格的了？”
是啊，再没有比他更有资格承继他们王家家业的人了。董长恭如是想道，但嘴里说的却和心里想的大相迳庭。
“小妹，我们怎么说都是假的。关键还在于你自己。倘若你坚决不依，岳母大人那样疼你，又怎么会逆着你的心意呢？”
“可是，娘说她平时太纵着我了，这一回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由着我的性子来。”王小妹撅着嘴，满腹委屈，“娘也真是奇怪了，从去年夏天开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跟大哥也是，莫名其妙就结了怨，把关系弄得那样僵。真不晓得她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一提到王宁佑，董长恭的脸也僵了，幸好王氏姐妹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小妹，不是我这个做姐夫的摆姐夫的威风。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寞，确实也是你从前太过任性，岳母大人对你耐心耗尽，自然不肯再让你随性而为。”
这也就是王小妹指着董长恭出主意，要不然她哪会这么矮了身段听他教训。然而，即便是有所求，管住了自己没回嘴，但面上神情仍是不服气的。
董长恭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说实话他也不喜欢自己娘子的这个妹妹，如此牙尖嘴利刁蛮任性，但凡有点家底有点讲究的人家，谁敢娶这样的女子？也就董二海那个没用的憨货，图了王家的财产，把身为男儿的脸面都给丢光了。
“小妹，你要是真心不想嫁那董二海，你就得摆出姿态来，让娘知道你这回不是使小性子。你是真的不情愿，要是她真强逼你，那就是把你往死路上逼。”
“可是我要怎么摆出姿态来呢？”王小妹正疑惑，听到董长恭的后半句蓦地灵机一动，“嗯，要是我娘把我逼急了，我就扯根绳子上吊去！”
王大妹当时就急了：“小妹你疯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王小妹和董长恭互看一眼，王小妹噗嗤一笑：“阿姐，你怎么就这么好骗？我只是吓吓娘，又不是真要去上吊。”
董长恭自然知道王小妹是在虚声声势，但他的反应却和王小妹不尽相同。王小妹只是觉得她阿姐好笑，董长恭却是对王大妹又加深了一层不屑。过去总以为她只是心底纯良，如今看来却是蠢钝之极，跟那些乡野愚妇又有什么区别？
“小妹，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做的好。别跟那些乡野愚妇一般模样，没的掉了自己的身份。”
“那姐夫，要你看，我该怎么做呢？”
“要我看，你只要稍做些许略略出格的举动，叫岳母大人知晓你的决心便好。”
“那是什么样稍稍出格的举动呢？”
“比如说，我只是打个比方，你要是离了家，岳母大人定然不敢再逼迫于你。”
“离家？”王小妹显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点子，当下失望不已，“我要是离了家，要去哪里住？之前为了十亩地的事，姨娘也跟我们生份了。我肯定是不是能去姨娘家。再说了，我前脚去了姨娘家，我娘后脚就能把我接回来。要不然——阿姐，我去你那里住几天？”
王大妹被她这一句吓得够呛，双手连连地摇：“不成不成，小妹你可不能去我那里！”
“嘁，阿姐你还真是嫁了人，心就向着夫家了。生怕我给你夫家添麻烦似的。”王小妹不高兴了。
董长恭虽然也瞧不上王大妹那举手无措的样，但仍是说道：“小妹，不是怕你添麻烦。而是你晓得我跟你阿姐都住在家里，家里一切都是爹娘哥嫂作主。你若是冒冒然住过来，怕是有诸多不便。”
王小妹意兴阑珊地：“姐夫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住到你家去的。想想你那两个嫂子，还有你——”
她本来想说“还有你娘”，话到嘴边记起姐姐讲过自己这个姐夫教训，这才把最后四个字给咽了回去，别别扭扭地接道：“反正我不会去，姐夫你就放心好了。”
“那小妹你打算去哪里？”董长恭又试探了一句。
王小妹咬住嘴唇不吭声。
董长恭突然叹了口气：“唉，要是岳母大人没有跟宁佑兄闹翻，小妹倒是可以去大哥家里住上一阵子。宁佑兄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得很，书院学生纷至沓来，钱庄分号都开到京城去了。小妹住到他那里可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王大妹果然跟董长恭一点默契都没有，想都不想就出声反对：“这不太好吧，大哥都铁了心从族里迁出了户籍，小妹要是就这么跑过去，就算大哥不言语，大嫂也会说话的吧。”
王小妹却是在董长恭话音未落之际就已经立马地喜笑颜开，所以王大妹的话才会格外地不顺耳。
“哼，那个婆娘有什么资格说话？书院、钱庄都是我大哥一手创立，她一个山里打猎的跟我大哥过上了好日子，天天烧香磕头都来不及了，她还想指手划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