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凛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多处缠着绷带，明明就一副被揍了的样子，而且表现的更加欠揍了。
郑北也听了郑凛的这句话，差点当场炸掉。
他看向了郑凛，开口说道：“郑凛，你别忘了你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郑凛抬了抬头看向了郑北也，“我什么身份？我被打了的受害者身份呀。”
“我想问问，你过来做什么。”
郑凛抬了抬眼皮。
郑凛太了解郑北也了，他在郑北也身边这么多年，郑北也的脾气，郑凛太了解。
所以，郑凛本心里知道郑北也这一次并不是真心过来道歉的。
但是他又不得不来。
抛除掉三观的不同，郑凛本身也并不喜欢郑北也的为人。
郑北也站在原处，没有说话。
他看着郑凛，直接气得咬着牙，攥了攥拳头，将拳头抬了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昨天被厉墨钊的冷处理，郑北也不保证自己会把拳头挥向郑凛。
可是，他的手只是在空中打了一个回旋，又放了下来。
他看向了郑凛，说道：“行了，别给你点脸，你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
“怎样都可以结束。”
郑凛接了郑北也一句，这句话说完，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郑北也。
郑北也看着郑凛，眸中满是怒气，却对着郑凛说道：“好，我道歉。”
郑北也含糊的说了一句。
郑凛抬起头来，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郑北也，没有说话。
因为郑凛没有回应，所以，郑北也那句囫囵吞枣一般的道歉，就像是没有用处一样。
郑北也看着郑凛，语气中仍旧有些生气，看着郑凛说道。
“郑凛，别太过分。”
郑凛看着郑北也，说道：“你和可可的婚礼，你还记得吗？”
“当时，你来敬酒，见到了我，直接把酒倒了，却说是我倒的，让我给你道歉。”
“那么多人看着，而且是你倒的，没有一个人出来说出真相，你让我道歉，倒了多久？”
郑北也烦躁的看着郑凛，不爽的看了郑凛一眼。
具体的道歉倒多久，郑北也肯定是不记得了。
但是，郑北也知道这件事，他就是不爽。
他和可可结婚，他当然要让郑凛出尽了洋相。
这是一种毫无由来的伤害与羞辱。
越是这样的羞辱，越是让人难以接受。
郑北也看着郑凛，眸底一抹厉色，但是，他还是看着郑凛说道。
“所以，你让我道歉也道一个小时？”
“不用，只是规规矩矩的道歉，说明白了为什么道歉就行。”
郑凛的语气充满了正常的语调，听起来似乎没有一点波澜。
郑北也看着郑凛，他现在很烦。
他觉得他就像是一条疯狗，在和他死磕。
郑北也却又没有办法，他看着郑凛说道：“这件事是我的不对。”
“可以了吧。”
郑凛抬眸，说道：“为什么？”
郑北也气得拳头紧紧地攥着，但是他最终还是说了一句：“派人打人是不对的，这些年来，郑凛，你赢了。”
郑北也不可能再细说了，他看向了郑凛，转身离开了。
他门都没有关，可是，他所有的怒气甚至是可以通过脚步声传达出来的。
郑凛望着门口的方向看了很久，他久久的没有说话。
直到，原本藏在厕所里的人出来。
可可手里拿着自己所有的东西，站在郑凛的身边。
和郑凛说道：“郑凛，我出去了。”
刚刚在郑北也进来之后，可可和郑凛已经把该聊的都聊完了。
现在，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能聊的了。
可可和郑凛说完这些话，听到郑凛微微的说了一个嗯字之后，可可便离开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郑凛坐在病床上，他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门紧紧地关着。
其实，门外，黎漫被杨帆推着轮椅已经来到了门口了的。
但是黎漫没有推门而入，她只是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杀掉一个人很容易，可是卸掉一个人的尊严，会比杀掉一个人，还要让他痛苦。
黎漫知道郑凛经历过这些痛苦。
今天对于郑凛来说是不一样的，今天，他把他多年的被摔碎到地上的自尊，都一点点的捡起来，拼凑出来。
重新的完成了一个新的自己。
黎漫没说话，而病房里的郑凛也没有说话。
他只是呆呆的仰起头望着门的方向，虽然门上没有任何东西，这扇门也不是任意门或者时光机。
可是，郑凛看到了一个小男孩，他的父亲从开始就不学无术，多年来追求自己肆意的人生，原本可以不错的家庭，最后要靠借钱度日。
郑凛看到这个小男孩他去上学的时候，人们听说他姓郑，可是，在老师和家长打听出他父亲的名字的时候，脸上那种对姓郑的期待消失。
不到十二岁的男孩，却早就知道了，原来姓郑也分三六九等。
他看到这个人上了大学之后，遇见了和他一样怀揣着对未来希冀的女朋友。
他把他最好的一切给她，可是，他的最好，却是别人的不值一提。
郑凛看到，那个雨夜他捧着自己的存款推开了自己女朋友的房子，可是，却见到了郑北也。
郑家的每一个活动，他都要到场，都是因为郑北也的要求。
有人荣耀，可是荣耀的人也需要被人见证荣耀。
郑北也把他当一个小丑，郑凛开始因为自己“小丑”的角色，一点点在市场上崭露头角，外面的人一边恭维着他，一边也明白，他是一个小丑。
只是再远一点的人，并不知道，原来郑北也的正妻是他的妻子。
可是，纵然是世人不知道，但是也并不代表有些事情是不存在的。
可是，郑凛自己知道。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一个男人是要自尊的。
郑凛静静地笑了笑，那个倔强的在生日的时候，每一次听到可可的声音都不肯入睡的男人，那个每一次见到郑北也都要压抑着自己的人，他终于，放下了。
他拿起了手机，给黎漫发了一条消息。
“谢谢。”
黎漫坐在走廊的轮椅上，她的手机响起来，她已经猜到了是郑凛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