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一些。
黎漫听着雨声入耳，双手落在手机上，眸光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数字。
始终，她都没有把这通电话打出去。
所谓长大，就是小时候冲动妄为的事，大了懂得克制而行。
他们离婚了，她打着通电话过去是为了什么呢？
即便是接通了电话又聊什么呢？
聊这涛声阵阵一般的雨，还是聊这漫长无尽的夜，亦或者去聊着这鬼话一般的人生？
有什么意思呢？
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和皎洁。
她曾经努力靠近战霄，与他同行一段路。
虽然这段婚姻有名无实，但是这段婚姻却也是她那段颠沛流离生活的庇护伞，给了她喘息机会。
现在，他愿意孤身前行。
而她，也不该放不下。
她向来，拿得起，放得下。
黎漫关上了窗户，重新将巨大的风大雨声一并关在了门外，她重新回到床上，闭上眼睛酝酿睡眠。
这些年，黎漫的作息很规律，哪怕是前一夜再晚睡，第二日都能按时起床。
七点钟的时候，黎漫已经吃了早餐。
那日她与郑凛一起决定了会所的地址，今天是她要过去监督施工的日子。
场地郑凛已经派人谈下来了。
黎漫开车去了一趟中兴路，场地很大，上下三层楼，要比黎漫和楚晓晓的酒吧大上五倍之多。
今天因为时间太早，楚晓晓还在睡觉，黎漫是自己对接的设计师。
与设计师约定在会所面前见面，这个会所的选址之前是一家饭店，倒闭之后，里面所有的墙纸以及设计都要推翻重来，而需要的工时很多。
黎漫出现在会所门口的时候，设计师已经到了。
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穿着黑色的高跟鞋戴了一副眼镜，看起来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在黎漫下车之前，她一直在看时间。
当黎漫下了车的一瞬间，那个女人不禁疑惑地望着黎漫看了很久。
她这才走到了黎漫的面前。
在这位设计师的身边还跟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士，年龄比较轻，标准的销售做派。
一见到黎漫，先上来堆了个职业假笑和黎漫介绍着。
“陆小姐，你好，我们是永辉设计集团大宅设计团队的，这是我们的高级总监周晴。”
黎漫冲着周晴点了点头。
一般情况下，乙方肯定是要比甲方热情的。
但是，黎漫感觉到对方似乎一点都不热情，还打量了一下她。
她无所谓，她长这么好看，当然不怕人看。
“陆小姐，我们进去聊吧。”
周晴的助理倒是很热情，充满了年轻人初入职场的傻白甜感，伸手冲着黎漫比了比。
黎漫跟着周晴走了进去。
“这里郑总和我们说他已经找工人都拆了，郑总说他这个项目比较着急，所以，我们也就连夜做了几套方案。”
“陆小姐，让我们周总监给您介绍介绍？”
“好。”
黎漫又回了一个字。
周晴是戴着墨镜的，见到黎漫的时候都没有摘。
黎漫想，她要是能一路装下去，黎漫也是佩服她。
但是，终究她没有挺住，她摘下了她黑色的墨镜，露出了她有点疲惫的双眼。
“这是方案，陆小姐先看一看。”
说着，周晴先将手中的方案递给了黎漫。
因为这里已经把原本的内部装饰都拆了，他们就相当于站在了建筑废墟里。
黎漫接过了周晴递过来的资料，刚准备翻一页，结果，周晴就忽然从包里拿出了另外一套方案说道。
“陆小姐，我觉得这套方案可能更适合你。”
说着，她要把方案书递给黎漫，可是黎漫还没有接到手中，周晴就忽然开口又说道。
“陆小姐也许会看不懂，我来给陆小姐介绍吧。”
“好啊。”
黎漫不禁笑了，她的笑容甜美，可是内心却充满了讽刺。
有些女人还真是挺可笑的，本来社会对女人的要求就已经够苛刻了，但是有些人她还不管是见到谁，都会把自己和这个人摆成对立面。
例如现在的这个周晴。
黎漫并不傻，她觉得周晴这个人从见到她就是有自身的焦虑的。
而且她自己遮掩的也不太好。
她就差直接告诉黎漫，她怀疑黎漫光有脸蛋没有脑子，她看不起她了。
别人怎么想她，她无所谓。
但是，如果对方在工作的时候，态度却敷衍又不专业，黎漫就有点接受不了。
她期待着，也许对方能给她拿出什么惊天地让人震惊的创世神作呢。
作品好，她就完全能接受周晴的浪漫。
结果，在设计方案打开的一瞬间，黎漫不禁被里面的设计图惊着了。
这是……把她们的会所当什么了？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设计。
通体金黄的设计，简直能黄瞎眼。
黎漫有点后悔，她不如出门前给楚晓晓打个电话把楚晓晓捞起来了。
楚晓晓看见这种设计，一定能吐出惊天动地的槽来。
“满意吗？”
周晴满脸的不屑，看着黎漫问道。
黎漫此时只想按着周晴的脸，好好问她一句：她与阁下无冤无仇，阁下为啥要把她当傻子？！
但是，她表面却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说道：“周总监这个艺术作品是想要表达什么呢？”
这句话一出来，周晴看着黎漫的眼神变了变。
嗯，变得更加胸有成竹了。
原本也许她还在试探黎漫，猜测着黎漫是傻子。
现在她肯定了，黎漫果然是个傻子。
“门口，八匹马的设计都是金色的马，金色嘛，富贵与身份的象征。证明来这里的非富即贵。”
黎漫一副表示听懂了的样子，点了点头。
“有道理，有道理。”
“那这房间里都是金黄色呢？”
“还是身份的象征。”
周晴再次解释着。
“大富大贵之人，金黄色才能配得上！”
周晴冲着黎漫说的十分自信。
黎漫笑了笑，说道：“那周总监，你设计费很贵吧？”
“这套惊世之作的设计，多少钱啊？”
黎漫嘴角噙着笑，她一直在努力在心里警告着自己，别笑出声来。
对方报价：“八万八。”
黎漫眸光中满是狡黠，她面上却装出了惊喜的样子说道。
“真的吗？八万八有点少吧。”
“这么好的设计，怎么不得八十八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