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明明给过你机会了。我当初放你走了,是你自己……硬要追过来的。
既然你都过来了,那我便不会再放手。无论我们的结局,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
轻轻的拿手指,勾勒着眼前之人的面庞。
祝衣紫就那样安静的,趴在床榻边。并不断地,向已然昏睡过去的某人,诉说着衷肠。
“崔少愆,你给我听着!从你娘,把你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产婆剪断的,不是脐带,而是你——本该自由的命。
从那天起,你每口气~都是我给的!每滴血,都该记着我的名字!你怎么敢不认呢?”
祝衣紫的指尖,停在崔少愆唇角那道,还未愈合的伤口上,轻轻碾过结痂的血痕,像在抚摸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烛火在她眼里,跳着诡异的光,映得她的瞳孔深处,那片浓稠的黑,波澜不惊却又暗潮汹涌。
“你怎么会以为,逃掉就干净了呢?”
忽的低笑出声,祝衣紫的指尖,轻轻的滑到了崔少愆颈间,并准确的,按在了那圈深褐色的牙印上。
微微用力。
处于昏睡当中的某人,眉头便轻蹙了一下。然而……趴在床榻上的祝衣紫,眼神,却亮得惊人。
“你是我的,崔少愆。”
温柔的,吻了吻那道牙印。祝衣紫舌尖舔过残存的血腥味,像在品尝独属于她自己的甘醇。
“不是求来的,不是借来的,而是我祝衣紫——向天祈愿换来的。
哪天你要是再敢跑,我就把你锁起来!挑断脚筋手筋,并一根根的,全部缠到我身上。
白天揣在怀里,夜里就放在枕边。这样,你就永远只能看着我了——你说好不好啊?兄长~~~?!”
俯下身,将气息轻轻的,喷在了崔少愆的耳廓上,满意的看着对方,浑身都瑟缩了一下后,祝衣紫目光缱绻的,好似要将隐忍着的温柔,全部都溢出来。
“当然!若是你不依,那我就把你的腿打断,若是喊人救命,那我便把你的嘴巴缝上。
只有这样,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我跟你说过的兄长,你回来的太迟了。但是我不介意,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旁,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
声音轻得像叹息,眼神却始终没离开崔少愆——沉睡脸庞的祝衣紫,瞳孔里的黑,沉沉地压下来,似要将眼前之人,都整个的吞噬掉。
随着烛火噼啪的响了一声,并将她的影子,投在了帐子上。
像极了盘踞着的野兽,正温柔舔舐着爪下猎物的祝衣紫,终究回归于平静的,轻趴了下去。
夜像是被揉碎了的墨块,在天边沉到了底。又好似黎明前最狠的那段浓墨重彩,誓要将世间所有的光亮,都掐死在喉咙里。
此刻的风,胆小如鼠到不敢妄动。并生怕惊醒了这片——能随时吞噬殆尽一切的浓暗。
……&……
时间滴滴答答的,不断向前走。钟摆晃了又晃,东边的天,就慢慢地,透出了些鱼肚白来。
静澜阁内。
天水碧色的幔帐下,一张熟睡着的面庞上,正被阳光温暖的拥抱着。
只是,来人那双紧闭着的眼睫下,好似还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猛地睁开了双眼。
看着头顶上方熟悉的床梁,一时之间,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崔少愆,用感觉昨日发生的一切,都好似在做梦一般。
“你醒了?!兄长!”
仅仅五个字。
那熟悉的,仿若春日里的柳絮般,轻轻浅浅的声线,就连在叫着兄长时的尾音,都带着不自知的软糯与清泠的嗓音,就这样仿若天籁一般的出现了。
看着面前那张姣好的容颜,以及那眉眼弯弯的笑脸。
精神有些恍惚起来的崔少愆,好似被蛊惑了一般,自觉的便坐起了身来。
今天,和昨天、前天,以及无数个过去的日子一样,再稀松平常不过了。
总觉得她自己,一定是做噩梦,要么出现幻觉甚至是臆想症的崔少愆,在掀开锦被,并想要下榻之时。
不得不认命的,停滞下了手中的动作,并轻轻的——苦笑了起来。
“衣紫?!”
眼神一眨不眨的,紧盯着脚踝处的那条铁链。
从没想过此等荒唐事,居然也会发生在她身上的崔少愆,委屈巴巴的快要哭了。
“……”
“哎……衣紫~~~我的好妹妹啊!我这都……没有内力了。
即便是有,形单影只的我一个人,也逃不出巫族——这么大的势力范围啊!”
“……”
“要不……咱们再——好好的谈一谈?!”
看进了衣紫眼眸深处的崔少愆,被映在妹妹瞳孔里的那片,漆黑却纹丝不动的眼神,给吓到了。
那一汪寒潭,表面平静得,能照见人影。其底子下,却藏着翻涌的暗流……
就是有一种预感,只要她稍微一动弹,就会被对方,给拖进无底深渊里的崔少愆,有些头疼的……怕了。
“崔少愆!你既然肯回来,就得认!认我给你圈的地界,认我给你钉的锁!
你的眼睛只能看我,你的耳朵只能听我,就算闭着眼睡过去,梦里也得刻着我的名字。而且!不准你再动歪心思。”
轻俯下身,鼻尖几乎碰到了崔少愆的脸颊,祝衣紫就那样平静的,宣布着她的所有权。
“不带你这样的!你也——太霸道了些。额~~~我是说,咱们谈一谈……这截锁链可好?!”
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鼻间。
立马就怂了的崔少愆,杏眼当中的诚挚,却是惶然又恳切。
“想谈?”
拼命点着头的某人。
“认了这锁再说。”
头也不回的转身,并将门轻轻地合上。声音漫过了门槛的祝衣紫,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远了,却又好似……从未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