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心动魄的场面,还在湖泊靠近正中央的位置处——上演着。
此刻的六阳众中,打斗过于激烈的黄钟,也有些体力不支了。
眼睁睁的看着破水而出的乌鳞玄鳢,一口咬住了身侧——同伴的半边身子,并拖入进了湖水中。
伴随着一声惨叫。
浑身被啃食的同伴,便在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咔嚓”声中,用他那温热的鲜血,染红了碧蓝色的湖水!
水面——连挣扎的涟漪,都没能维持片刻,便又恢复了诡异的平静,仿佛刚才的惨叫,也只是他的幻觉。
浑身都像是被灌满了铅,反应也变得迟钝起来的黄钟,就连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更要命的是,还有一条不长眼的墨骨鱼,趁乱钻进了伤口之中。
眼瞅着手臂上的皮肉,正在以诡异的速度溃烂。即便恐惧如何蔓延,求生的本能如何推着他走,他都觉着——疲惫极了。
“别停下,向前游!快!!!”
清临渊的左臂,已麻得抬不起来,但他仍旧死死攥着长刀,并护在了众人的左后侧。
艰难的,想要开口示意。此刻的黄钟,到底还是力不从心的,也被乌鳞玄鳢,给咬住了手臂的,拖进了水里。
刚喊出半声“救命”,就见黄钟的脖颈处,冒出了数道黑血。整个人抽搐着,往水下沉的他——很显然,早已毒入骨髓了。
很快,水面被又一次的染红了。
手中的匕首,慢了半拍的姑洗,就连双眼,都急红了。
“再往前挪三尺!只要再往前挪三尺——咱们就可以上岸了!都稳住!!!”
打头阵的林成岭,此刻的吼声里,带着撕裂般的沙哑。
顺手用刀背拍开了一条,扑向太簇的墨骨鱼后。
那被玄鳢的尾巴,再次扫中了后背的地方,像裂开般,疼的他每动一下,都扯得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而处在队伍最后方的洛染,拖着受伤的小腿,不断的用铁棍,在水底搅动起漩涡,倒是暂时的,挡住了追来的鱼群。
反观队伍中间的卢存岭。
软剑在水中化作一片银光,将两条从侧面袭来的墨骨鱼,给斩成了数段后,面容扭曲的他,更添凶性的,硬生生将一条墨骨鱼的脑袋,给拧了下来。
心头在不断的滴着血。
接连损失了两名大将的他,恨不得气恼到将面前的湖水都喝干,并将那些该死的大黑鱼们,都斩杀个痛快。
每前进一寸,都踏着同伴的尸骸。
恐惧早已被求生的本能,和滔天的恨意所取代。
对岸那唯一的生路,逼迫着剩下的人群,爆发出最后潜能的——疯狂地劈砍、挣扎,并向前!!!
此刻。
最前方的林成岭,已经摸到了岸边湿滑的石头。肘部撑住岩石,正想翻身爬上去,其脚下,却被一股巨力,给猛的拖拽了回去。
“狗娘养的!还没完了!!!”
疼的闷哼了一声,皮肉都被泡开了的他,半个身子又跌回到了水里,并呛了好几口带着腥味的湖水。
右手的长剑,反手就刺入进了水下。只听一声尖锐的嘶鸣,拽着他的力道,终于消失了。
借着这股反作用力,猛地窜上了岸。趴在冰冷石地上剧烈咳嗽的他,疼得双眼直发黑。
“上去!”
身后,接二连三的同伴,拖着沉重的身躯滚上了石岸。
托举着又一名伶人,翻了上去后,奋力一撑的卢存岭,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并吐出了一口,混合着血丝的湖水。
接着,便是其他浑身湿透、惊魂未定的幸存者,如同被巨浪抛上岸的死鱼一般,瘫软在了狭窄冰冷的石岸上。
且只剩下了——沉重的喘息,和忍都忍不住的痛苦低嚎。
当清临渊布满血痕的双手,终于抓住冰冷湿滑的石岸边缘时,他身前原本几十人的残部,只剩下二十余人,且人人带伤,气息奄奄。
直到最后一个上岸的洛染,借着铁棍的支撑,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后。
转身回望着那片,吞噬了无数条生命的碧蓝湖泊,那暗红的波涛下,成群结队的黑影,仍在贪婪地——撕咬着那些断臂残骸。
不断的游弋、翻腾并撕咬着,仅仅过了盏茶的功夫后,包容一切的碧蓝色湖面,却再次诡异地——恢复了平静。
然而,他们这20余人,甚至还来不及抹去脸上的血水,更加强烈的杀机,已如冰锥刺骨般的降临了!
伴随着啪~啪~啪~的鼓掌声响起。
灯火通明的溶洞内,原本还隐在阴影里的巫族子弟们,如同鬼魅一般的,将众人给包围在了中间。
平静的盯着面前,那列成密不透风的半圆阵,以及每个人手中的弩箭。
稳稳站起身来的清临渊,双眼却是一瞬不顺的,看向了对面的大祭司祝虞。
“倒是比我想的命硬。看来归墟之眼的‘客人’们,比我想的——还要耐折腾些。”
眉梢轻挑的祝隽,嘴角上,还噙着一丝看好戏的笑容。
“承蒙夸奖。但是尔等,当真敢动我们吗?!不要忘了,祈雨石的下落,还不知道在咱们谁的口中呢!”
恍若未闻未见的,看着周围那些兵刃齐举,寒光烁烁的冷箭,也罔顾周遭那些冰冷的杀气,几乎凝成冰霜。
胸有成竹的清临渊,眼神同样淬了冰的,只看向了对面大祭司的方向。
再次往前踏了一步。
眼见脚下的浅水坑,被踩得水花四溅之后,祝隽手指微动着,似乎打算随时……都要下令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