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边，”朗言坐了下来，不满道：“每一段婚姻多少都有点问题，像你说的，有问题就离婚，那这全天下人都得离。”
“那又怎么样？”江歆理直气壮：“离婚怎么了？离婚那叫结束一段悲剧迎接一段新开始！”
“可是，”邵颖艰涩道：“我还有孩子……”
这话出来，朗言和江歆都沉默了，片刻后，江歆再次开口：“一段不幸的家庭对孩子的伤害比离婚更大。”
“我不同意。”
朗言果断否定了江歆的观点。
他看着邵颖，给她认真分析：“邵女士，我们有很多研究资料显示，离婚给孩子造成的伤害十分巨大，甚至会伴随他们一生，很多人在父母婚姻离婚后，都会终生对感情报以消极的态度。比如你面前这位江小姐。”朗言转头看着她，平静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就是这一类受害者。”
“我去你大爷！”江歆被激怒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父母感情并不好。”朗言转过头来，声音平静：“我记忆里，我父亲大概很多次想过要离婚。可他最后都选择了容忍。因婚姻给人类带来的好处远远大于单身，所以我们无论出于理性还是感性最终都会步入婚姻。如果确定这一辈子一定要步入婚姻，那么我们就得接受婚姻一定有缺陷，我们必须包容。你和你先生的问题并不是不可解决的矛盾，他出轨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为什么不去好好谈一谈，好好了解一下对方呢？”
朗言充分发挥着自己在法院当调解员时那份职业水平，劝说着邵颖：“你离开你先生就会过得更好了吗？未必的。你的经济压力会变大，而你的孩子你也不知道怎么办。带着她，你下一场婚姻就会变得特别艰难，毕竟我们国家大多数男人还是比较传统。你不带着她，留着她跟她爸爸，等以后她爸爸娶另一个老婆，生另一个孩子，你觉得你孩子心里是什么感觉？会不会觉得，对方是一家人，我自己是一个人。我妈不要我，我爸也不要我？”
“你能不能少脑补这么多？”江歆不乐意了，她看着邵颖，神色认真：“邵颖姐你听我说。一对恋人，互相包容是没错。可是包容不是无底线的，有些错能包容有些错不能。我们的一辈子不是为了丈夫、为了孩子而存在，更不是天生就是他们的垫脚石，要为他们牺牲，所以我们要适当保留底线，保护好自己。你老公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明显在底线上了。他把你想象得那么坏，你和他还会有好日子过下去吗？你和他过下去，这就是沉没成本。他讨厌你，面对你觉得烦躁，孩子不会发觉吗？孩子时时刻刻生活在爸爸讨厌妈妈，妈妈和爸爸吵架的生活环境里，每天提心吊胆，就比活在离婚的家庭该更好了？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和你说这些？”江歆抬起手来，指着朗言，认真道：“就是因为他活在这种环境里，他没有爱情，也指望自己的恋人不要有。他把婚姻当责任，有爱情没爱情，痛苦不痛苦，他都会把一辈子过下去。可是别人愿意吗？”
“不会爱自己的人，也不值得被别人爱。”
这话说出来，三个人都沉默了。
朗言静静看着她，江歆转过头来，从容与他对视。他们一个都没让步，眼神之间仿若战场，他们在中间交战，寸土不让。
邵颖听着他们两争执，也有些累了。她叹了口气道：“你们也别争了，其实你们说得都对，我不可能在他没说离婚前主动和他离婚，可我也不能无底线退让。就先这样吧。”
她似乎是有些无奈，转了话题道：“现在也比较晚了，大家先睡吧。”
“好好好，大家都休息！”
江歆得了邵颖的话，朝着朗言挑眉道：“郎先生，还留着？”
朗言看着江歆小人得志的样子，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抬手推了一把江歆的额头，小声道：“过河拆桥。”
说着，他站起身来，提了外套，同江歆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江歆撇了撇嘴，满不在乎。朗言走到门口，想了想，终于抬头同邵颖道：“邵女士，要是你愿意的话，其实我可以帮你去和你丈夫聊一聊。我觉得你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夫妻之间还是需要适当的沟通的。”
邵颖没说话，朗言接着道：“您能不能给我一下您丈夫的联系方式？”
“谢谢……”邵颖开了口，她也不知道这个联系方式该不该给。朗言抬了抬手，同邵颖道：“你让江歆把姓名和联系方式发短信给我吧，我找时间去和他聊一下。你要愿意，最近可以住在这里，顺便照顾一下江歆也挺好的。”
说完，朗言点了点头：“我走了。”
朗言走了之后，两个女人终于彻底放松下来。邵颖瘫倒在沙发上，江歆叹了口气道：“我真的特别烦他这种爱说教的人。”
“你还不是乐在其中？”
邵颖一语揭穿。
江歆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无法违心说谎，只能尴尬笑了笑，起身去给邵颖找牙刷。
邵颖不好看江歆单腿忙乎，她按着江歆的指使去拿了牙刷。两个人洗了澡，一起在床上睡着，邵颖有些睡不着，江歆便陪着她道：“邵颖姐，你还在想你老公呢？”
“嗯。”
邵颖倒也没有遮掩，江歆抬眼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呢？”
“想以前。”邵颖叹了口气：“很久以前。”
“怎么就想起很久以前了？”江歆有些不解，邵颖笑了笑：“我看着你和那个姓朗的小伙子，我就忍不住想起来了。以前我和嘉文，也和你们一样，互相喜欢，口是心非。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说着，邵颖眼中带了怀念。夜色很安静，她平复下了心情，想起过往来，觉得内心特别平和：“我那时候刚考上大学，他是我师兄，大我一级。他是大城市长大的独生子，全家最好的资源砸在他身上，他什么都会，也什么都做得好。我吧，就是从村里努力考出来的金凤凰。我们家重男轻女，好早我妈就要让我退学打工养弟弟，是我成绩好，拿了奖学金，才勉强读了下来。我上大学的钱都是自己打工存下来的，所以连一件衣服都不舍得买，我每天就穿一件T恤，扎着马尾，除了学习，就是打工。”
“他当时是在辅导员那里和我一起帮着辅导员做事，我是为了钱，他是为了混学分。我们两个在一个办公室，他知道我的情况后，就一直很热心帮助我，所以我就偷偷喜欢上他了。”
“然后呢？”江歆趴在床上，眼里带了好奇，邵颖笑了笑，头一次和别人说自己和宋嘉文的过往，她却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大大方方道：“我喜欢他，但我也不敢说。他那时候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好多人喜欢。我就把喜欢他这件事放在心里，从来没告诉过别人。直到有一天，他和我在一个考场，有个人朝着他扔小纸条，纸团扔到了我们两人中间。老师看到了，就下来问是谁的。我没让他认，我站起来把罪顶了，说是我的。”
“你没被开除吧？”
江歆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