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清的车跟在朗华后面两个车的位置,原微无数次在别人给她的照片上看见过这辆车。她目光在车里的女司机脸上顿了顿,秦婉清低着头,用头发遮住自己的脸,原微没有太过停留,稍微顿了顿,就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将视线挪移了过去,然后打电话给送她来的江歆道:“小江,我看见秦婉清跟着朗华,你过来帮我盯着看一下她是来干什么。”
原微意识到朗华要和她谈判,自然不会自己一个人来,她叫上了江歆,就等着如果朗华要谈离婚的事儿,就随时把江歆叫过来,又或者有任何意外情况,也叫过来。
江歆正在停车,听见原微的话应了一声,赶紧把车停好,就跑到了正街上。
这时候朗华已经停好车上楼,原微也在楼上等着,江歆就在旁边的精品店里,一面翻着首饰,一面从玻璃里往外看着外面的秦婉清。
秦婉清她将车停下,在对面的饮品店里,一面等候着自己买的奶茶,一面时不时回头看看对面的餐厅。
她面上似乎有些难过,江歆默默观察着她。
她这么张望了一会儿,她的奶茶好了,店员递给她,她似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是拿起奶茶,带了一种决然的姿态,大步跨进了自己的车里。江歆赶紧给原微发信息,同时冲向自己的车,一面走一面打字:“她走了,我跟不跟?”
“跟着。”
原微果断开口。
她静静看着朗华坐下来,朗华将花放在旁边位置上,温和道:“你点菜了吗?”
“我没点,”原微平静出声,“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怕提前点了不合口味,你来点吧。”
“没是的,”朗华平静道,“我都可以。”
说着,他犹豫了一会儿,他突然意识到,其实他并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他对她的记忆,都是二十年前,而二十年前那些菜,有些在现在都没有了。他拿着菜单,看了片刻后,他抬眼道:“你还想吃鱼翅吗?”
二十年前,他们没有钱,原微就说过,自己有一个美好愿望,就是能够天天吃鱼翅。
他对食物的记忆,似乎仅止于此。原微轻轻一笑,低头道:“那东西有什么好吃的?”
朗华微微一愣,好久后,他垂下头,应了一声:“哦。”
连仅止于此的记忆,都已经改了。
面前这个人,他对她的饮食习惯,简直近乎一无所知。
江歆跳上车跟在秦婉清后面,车一路紧随着秦婉清跟过去,没多久,秦婉清把车头一转,就进了个巷子,这时候朗言打了电话过来。
“今晚回来吃饭吗?”
“不回了。”江歆有些着急,朗言切着菜,奇怪道,“你说话怎么这么紧张?”
“我在追人呢。”江歆赶紧道,“今天我陪我朋友来找她老公谈判了。”
“那个女老板?”
“对。”
“你现在在哪儿呢?”朗言皱起眉头,“你让我心里有个数。”
“我开着定位,”江歆果断道,“等会儿就去江南小院。行程说完了,挂了。”
江歆挂掉电话,前面的秦婉清突然就停了下来。江歆愣了愣,随后就看见秦婉清从车上走了下来,她站在车旁边,朝着她招了招手。
江歆知道秦婉清是发现她了,她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秦婉清看着她,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随后笑起来:“我记得你,”她说,“你给我送过花。”
江歆有些尴尬,秦婉清直接道:“说吧,你跟着我做什么?”
江歆轻咳了一声:“我这随便逛逛,没跟着你。”
“原微叫你来的?”
秦婉清直接开口,江歆微微一愣,秦婉清笑着靠在车边:“刚才她看到我了,我知道。”
“其实上一次你们把我约出来,我和朗言在吃饭的时候,她也在,我看到她了,可她这么不动声色的,让我很奇怪。”
“我还以为她多沉得住气呢?”
“秦婉清。”江歆皱起眉头,“你没有羞耻心的吗?”
“我为什么要羞耻?”秦婉清有些奇怪,“这位女士,您贵姓?”
“姓江。”
“哦,江小姐,您是私家侦探?”
“我是律师。”
“律师,”秦婉清点点头,“很好,这样我们沟通障碍会小很多。你知道结婚证的本质含义,其实是一份婚姻合同,它意味着,两个人从结婚那一刻开始,签下一份互相约束的契约,他们财产共享,他们互相忠诚,所以忠诚是他们夫妻双方之间的约定,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没有和原微约定过任何事,所以我有追求朗华的权利,我在行使我正当的,爱一个人的权利。而且朗华如果和她毁约,那是他们之间的事,该被唾弃的是朗华,对不对?”
“所以,你一点不在意朗华的感受是吗?”
江歆有些气愤:“你这好意思叫喜欢?”
“你说错了,正是我在意他的感受,才决定将他从这段不平等的生意里解救出来。你知道在合同履行时有一种权利叫抗辩权,当另一方不履行其义务时毁约,这事合理合法。原微和朗华二十年婚姻,朗华尽心尽力尽忠尽责承担着一个丈夫以及父亲的责任,而原微却从未履行任何关于妻子的义务,朗华如果出轨了,也不过是在行使一个抗辩权而已,你说对不对,江律师?”
听到这话,江歆沉默了片刻,好久后,她慢慢开口:“秦老师,您这口才,没去做传销真是可惜了人才。”
“您在法律上的确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法律是道德的底线,您一定要在道德的洼地上去做人吗?原微和朗华过得好或者不好,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不要凭你的幻想去拆散一个家庭。我就问一句,如果原微真的那么差那么不好,朗华为什么不离婚?你已经等他多少年了?小三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你今天花他的每一分钱原姐都可以合法追回,你明白吗?”
“小三?”秦婉清笑起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嗯?”江歆愣了愣,秦婉清叹了口气:“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追求郎教授,他并没有回应啊。”
“他没有回应?!”
江歆猛地提声:“他没有出轨?!”
“没有。”
“那他为什么想要离婚?”
“江律师,”秦婉清平静开口,“郎教授是一个非常有道德原则的教授,他和原总离婚,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但是更多的原因,应该是在原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