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上官清婉，让厉君御忍不住心生怜悯。
犹豫了一下，他慢慢张开手臂，将那个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女人轻柔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真好……”
上官清婉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口气，终于带着满足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上官清婉和厉君御的身上。
他们就想一对璧人，那样的耀眼，那样的引人注目。
冷眠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间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被撕去了一块一样，痛得她忍不住用手握拳压在胸口上，艰难地喘着气。
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纷纷涌入她的大脑，让她经受不住痛苦地低声呻吟着。
“王妃姐姐，你难道不觉得你和我长得很相像吗？”
“王妃姐姐，你不过是君御哥哥暂时找来的替代品罢了，如今我回来了，你就可以老老实实地交出厉王妃的位置了。”
“冷眠月，你真的以为厉君御他爱你吗？要是他爱你，那为什么他会力排众议让我住进王府里呢？”
一句一句锥子似的话狠狠地扎在冷眠月的心上，熟悉得让她甚至无法逃避。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她慢慢低下头，一点一点失去了意识。
只是，她的小动作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不管是厉君御还是金武卫，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放在上官清婉的身上，没有一个人关心身为厉王妃的她。
呵，讽刺。
再次醒来时，冷眠月已经躺在了自己在厉王府的卧房里。
看着熟悉的穹顶，抚摸着身下熟悉的蚕丝锦被，冷眠月默默地把脸贴在床上，像一个寻求安慰的孩子那样在被子上轻轻蹭着。
泪水在不知不觉间蓄满了她的眼眶，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厉君御和那个女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的身影。
冷眠月慢慢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把身体一点点蜷缩了起来。
“没关系的，那些事和我又没有什么干系，我……我只不过是被强行留在这里的而已。
她小声呢喃着，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自己心里的伤痛给遗忘掉。
那些曾经在她脑海深处昙花一现的记忆碎片就像一片片落叶，她想要抓住它们，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只能参透其中的只言片语。
“为什么要救我呢？反正我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的吧。”
想着厉君御面对上官清婉时那样哀伤的神情，冷眠月不由得抿紧了唇，心里随之背负上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其实……如果厉君御真的喜欢那个人的话，她可以让开的，她真的不会横在他们中间的。
没有必要这样，真的没有必要……
突然，一个凉冰冰的东西碰到了冷眠月的指尖，让她不由得抬起了头。
那是一枚极朴素的银钗，上面没有任何雕花装饰，还有残留着些许的划痕。
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可是一看到它，冷眠月就像被深深吸引住了一样，久久不舍得把视线从上面移开。
她把银钗握在手心里，细细地上下打量着它，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
一个侍婢端着茶水悄悄推开门，看到坐在床上的冷眠月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给冷眠月行礼。
“王妃恕罪，奴婢不知道王妃已经醒来，故而没有及时前来侍候，请王妃宽恕奴婢！”
她看上去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此刻却被吓得跪在地上，身上都在不住地颤抖着，宛如一朵楚楚可怜的小花。
冷眠月认得她，好像从她把一切都忘记之后，就是这个小丫头在照顾她。
“你起来吧，我不责罚你。”
看着小丫头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冷眠月于心不忍，想要伸手把那她给拉起来。
然而，她的手刚一伸出去，那侍婢就像看见了什么鬼东西一样连忙躲开了。
“娘娘，奴婢、奴婢不敢，奴婢先行告退，若是娘娘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吩咐奴婢。”
她慌里慌张把话说完，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听到冷眠月的回话，就那样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那架势，简直就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她一样。
冷眠月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眼睁睁地看着那侍婢就这样一溜烟跑了，连门都忘了给她关上。
很久之后，她才慢慢把手放了下来，心情也随之沉了下去。
所以，其实她还是很不讨厌人喜欢的，对吧。
在这房间里，冷眠月忽然有了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她瞥了一眼大开着的房门，索性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走了出去。
这王府里已经不知道被她走过多少遍了，甚至连地上哪里有棵什么样的草她都一清二楚，即便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被绊倒。
她打开手掌，一边走一边感受着树叶从自己掌心滑走的感觉，只觉得心里闷得厉害，想要找到一个发泄口。
王府里的人好像突然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陌生的面孔。
见到冷眠月，她们只会规规矩矩地请安，而不是像先前的那些人一样，会对她笑，也会跟她说说外面发生的新鲜事。
冥冥之中，冷眠月觉得应该是因为自己被掳走的原因。
只是，现在的王府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压抑，完全找不到过去的那种感觉了。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王府的正门。
看到突然出现的冷眠月，府门处值守的侍卫明显紧张了起来，忙不迭地给她行礼请安。
冷眠月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大家看到她都会这样紧张，顿时跟着窘迫了起来。
“我……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她几乎是怯生生地说出这句话，举止之间不仅看不到属于王妃的威严和高贵，反而像极了市井里平民人家的孩子一样胆怯，又渴望着自己的愿望可以被满足。
在此之前，侍卫们已经被厉君御明确警告过要关注冷眠月的一言一行，绝不能放她独自一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