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气不错,万里无云,天蓝得分外干净,像是过滤后的海水。
姜苒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下的,桌子上换了另一本新书,她眼底有些青,哪怕再困倦,生物钟使然,依旧在早上六点半醒了过来。
她没有再睡,洗漱过后换了身衣服,拿着书到下面遛弯。
整个庄园有三个还是四个花园。
姜苒没有乱走,就在最近的地方,她坐在秋千上,裙摆随风飘,厉烨霆也醒了,穿着背心和运动长裤,沿着下半圈跑步。
阳光很好,不热也不冷,是淡淡的暖意。
厉老爷子站在二楼的窗户前往下看,眼底满是笑,“这样多好。”
管家应和,“是,看着就般配。”
“是般配,小苒现在不同以前,要有能耐得多,我听万寿堂那边的意思,这次的什么比赛她好像也要参加,这个比赛上面还蛮重视。”厉老爷子是商人,难免势力。
他以前看中姜苒的救命之恩,还有那个或真或假的叶神医关门弟子的身份。
现在,姜苒十有就是叶川柏最后一个徒弟,医术不菲,接触的人也都是上了阶级,像他们这种人家。
子孙结婚的另一半不需要多有钱,但一定要有名,或者势,厉烨霆性子倔,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要是高娶,回头出了问题,难免容易闹起来。
但姜苒不同,她有名,以后会更有名,慈名虽在身,却没有靠山,既能为厉氏带来好处,也能轻易拿捏。
光是这么一想。
厉老爷子就忍不住满意地点头,“这门婚事定得好。”
管家再次应和,“老爷子有先见之明。”
厉老爷子又笑了。
等差不多七点半左右,开始用早饭,厉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厉老爷子时不时地抛出几个话题,姜苒都乖巧地答。
“所以那个‘悬壶济世’的比赛听起来还蛮正式?”厉老爷子眼底一闪,故作恍然大悟地问。
姜苒点头,“万老板是这个意思。”
厉老爷子道,“那蛮好,你可得好好加油,要是能拿个奖项回来,以后可就不得了,那个匾是按奖项发还是按医馆发?要是按照奖项发,回头我得提前收拾个地方把东西给供起来,就摆在祠堂旁边。”
人都是贪心的。
填不饱肚子的人盼着吃饱,吃饱了就盼着穿暖,生活好点就想有钱,有了钱就要权,权力到手也不知足,还盼着流芳千古。
厉家百年的企业,一向经营得都不错,各行各业都所有涉及,主要领域又是民之根本的房产,就是在卧龙藏虎的京城也是能够说得上名的。
但,也仅仅如此。
京城不算大,却轻易地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商为中等,富商为中上等,而儒,雅再上一等,官是最上等。
也不知道时不时厉家的风水不对,几代单传,除了主家,旁系都算不上能耐,在政治上一点建树都没有。
也因此,胡夫人的丈夫不过是个区域内的二把手,她一求情,厉老爷子也不敢轻易推辞。
“对了,你跟唐老还有联系吗?”唐家多代行军,在政治上的影响力不言而喻,唐老那个人又是个谨慎的,哪怕对厉老爷子客套,也没存有交好的心思。
姜苒摇头,“不怎么联系。”
比起唐老,她跟王老头来得更加亲近,至少在她回老家后,偶尔还会打个电话,聊聊天。
听此,厉老爷子有些失望,“唐老是个有大智慧的,能交好就多交好。”
姜苒低头应了声。
厉老爷子又说,“回头你比赛的时候,叫烨霆陪你,身边也好有个照应,对了,你们要是内部选拔得年底是吧?练习怎么办?要不我给你买个实验室,你就留在京城?”
厉家别的不多,就钱多,别说单单一个实验室,就是她想要个药田都是一句话的事。
可惜,姜苒并不想要,“我还是打算回去。”
厉老爷子皱眉,倒也没拦,“也行。”
他转头跟厉烨霆说,“这两天你多忙点,把事情打点好,公司这边有我坐镇,你远程监督就行,你就一个人,得学会放权,只有下面的人都能担起事,公司才能起来。”
厉老爷子耐心教导。
厉烨霆没有回应,但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听讲的。
等八点多。
做造型的团队来了,姜苒被按在镜子前老老实实地做妆造。
这次的衣服看上去比较正式,是端庄大气的蒂芙尼蓝,宽肩带,橄榄绿的嫩枝绣在袖口,上身零星点缀着闪着光的白色雏菊,裙摆很缥缈,也很宽,里面用了裙撑,墨色长发编成麻花辫盘了起来。
发髻上点缀着紫色的小花。
耳环是说不上名字来的翡翠绿宝石,配套的项链,看上去就贵气的尖头高跟鞋。
这是今年的新款。
厉老爷子让人送来的,像是费了心,想把她打扮得矜贵。
蓝色,宝石,还有宽大的裙摆,如若是一般人都不一定能够撑得起来,姜苒倒是争气,明明五官寡淡,上了妆,却像是古欧洲时期的公主。
造型师边给她整理衣服边赞叹,“你是真适合当秀场模特,你身材修长又匀称,自带线条,就是套个麻袋都好看。”
他很会夸人,噼里啪啦地就是一通彩虹屁。
刚开始姜苒还能够坦然面对,到最后,忍不住红了耳朵。
“准备好了吗?”管家在门外敲门。
造型师应了声,“马上。”
又给她调整了下首饰,描了下眼线,才放人走,“我让我徒弟陪你去,算了,你跟工作室说一声,这次我亲自跟。”
这么好的杰作,他可不舍得让别人接手。
姜苒不太懂这些,他怎么说就怎么做,乖得不像话。
听说能走了。
她就提着裙摆,抬腿往外去。
厉烨霆也是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头发撩了上去,露出坚毅帅气的脸,痛到声音,下意识地转眸这边看来。
姜苒察觉到目光,缓缓抬头。
她实在漂亮。
漂亮得不像话。
许久没有人出声,头一次尝试这种风格的姜苒不自信地摸了摸耳环,眼神闪烁,小声地问,“不合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