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爷,我上班去了,”姜苒有些迟钝,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警惕,“等下次过来,我给你带开胃的药丸。”
王老头年岁大了,天气又有些闷热,平时胃口不太好。
他就提了那么一嘴,没想到姜苒会记得这般清楚,很是欣慰,“好,快去吧,别迟到了。”
姜苒赶到医院,先去办公楼去登记打卡,换好护士服,戴上口罩,正要往外走,恰好碰到也刚来上班的顾贝贝。
她扯着人可怜巴巴地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呢?我约你好几次了都约不出来,你最近跟我哥联系了没有?”
她哥?
王彪,不对,应该叫顾棠。
姜苒好似才想起来还有这个人在一样,她紧张到下意识攥紧口袋里还没捂热的钱包,“你哥催我还钱?”
顾贝贝摇头,“没有啊,就是你们两个就这样断了联系未免有些太可惜,”她一边换衣服一一边真诚地说,“我是真,觉得你俩蛮合适的。”
姜苒实在想不出他们究竟那里合适。
债主跟欠债的人,这个组合听起来就很荒唐,没比林妙音非要让她跟林檎约会好多少。
她抿了抿嘴,含糊地说,“这跟阎王配玉帝有得一拼。”
“什么?”顾贝贝套好衣服,回头,她刚才没听清,“你说什么?”
姜苒摇头,“没说什么,我还是上次那个态度,我现在这个情况,没必要耽误你哥,我什么都不想,就想赚钱,多赚点钱,让我妈尽快好起来。”
想到她家里那个情况,顾贝贝也不好说什么,沉重地叹气。
两人并肩往外走,聊起同学聚会的事,大学聚会的时间定在下周,班长托她来问姜苒要不要参加,“之前追你的那个副班长也在,我听人说他这几年生意做得蛮好,你要不要去?”
姜苒拒绝,“没时间。”
“为什么啊?要说赚钱,还能有什么比通过男人更赚钱的事?他上学的时候就可喜欢你了,这次也是特意来问,只要你说几句好话,说不定阿姨的医药费就能顺利拿出来。”顾贝贝是真这么觉得,既然都不要求爱情了,那自然要物质上的满足。
姜苒垂眸,只觉得实在可笑,她试图勾起嘴角,却艰难到连细微的弧度都无法扬起,她瞪着眼睛,有些干涩,直勾勾地盯着脚下的土地。
她说,“我没那么值钱。”
顾贝贝皱眉,想要反驳,“小苒……”
姜苒摇头,没有让她继续把话说下去,抬起眸,双眼空洞又凄凉,“我已经把自己卖过一次了,没办法再卖一次。”
“贝贝,我现在就靠仅剩不多的尊严活着。”
这句话有些太沉重。
顾贝贝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浑身发冷,担心又害怕,“小苒,你可别做什么傻事。”
这段时间,她实在有些太反常了。
不知道怎么的,顾贝贝想起那晚她挨了一巴掌,却无悲无喜的模样。
姜苒安抚地笑了笑,“我不会的。”
她原本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安慰下自己好友脆弱的心灵,余光无意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疑惑地朝那边看去。
顾贝贝时时刻刻悬着心,见她表情一变,心陡然一沉,“怎么了?!”
“那个人有点眼熟,”姜苒满脸不解,她总觉得那个拿着一捧花往住院部走去的男人好像是今早从她那里买药包的人,“也许是巧合吧。”
省医院算是京城最大的医院,他会有认识的人在这里住院很正常。
姜苒摇了摇头,没有多想。
顾贝贝实在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下班的时候非得把人给拽了出去,“你就不应该天天闷在家里,陪我出去玩一会儿,多见点男人。”
那个厉烨霆帅是帅,就是太无情。
与其被渣男伤了心,还不如自己当渣女伤别人的心。
姜苒对于她这个观点不置可否,“我还得去看我妈。”
顾贝贝单纯不放心她,也不是一定要出去玩,听此,连忙表示,“我跟你一块去。”
到达艾合。
也是凑巧,刚上楼,就碰到刚查完房的林檎。
他自来熟地走过来,“小苒。”
顾贝贝惊讶,死死地掐着她的手臂,姜苒吃痛,低声问,“怎么了?”
“我认识他。”顾贝贝不太确定。
这还是在外面,她们没有说太多。
姜苒随便地敷衍了下林檎,就径直朝林妙音的病房走去,她在睡觉,护工不在,隔壁的房间是空的,顾贝贝一把将她拽了进去,关上门,急吼吼地问,“刚才跟你打招呼的那个男人叫什么?”
“林檎,”姜苒还补充了下,“医学硕士,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现在在省医院当实习医生,很会讨人欢心,跟我妈的关系很好。”
顾贝贝跟着念了遍,“林檎?还是医学硕士?”
姜苒不解,“怎么了?”
“那个人我认识,”顾贝贝严肃地抬头,“我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姓什么何,高中都没毕业,成绩差得一塌糊涂,他爸妈是经营公司的,好像是搞什么基金,这个人是我那个杀千刀前任的亲戚,我上大一的时候就见过一次,当时他都在社会上混好多年了,后来,我听人说他被他爸妈送出了国。”
这不是基本能够对得上吗?
姜苒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表情严肃到这个地步。
顾贝贝郑重地说,“你猜他为什么会被送出国?”
“我不知道。”姜苒肯定猜不出来。
顾贝贝瞪大眼,故作玄虚,“他爸妈是搞诈骗的,被判了三年。”
诈骗?!
姜苒很惊讶,她完全看不出来林檎还有这样的过去,要知道在林妙音口中,他爸妈可也是医学方面的专家。
顾贝贝其实也不太清楚,她就是把自己知道的全给说了,最后没忘了叮嘱,“反正你小心些,他这个人不简单的。”
姜苒点头。
她本来就对林檎没什么好印象。
就当她们还要继续聊下去的时候,林檎缓缓推开门,嘴角带笑地依着门框,问道,“谁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