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确实没空专心治疗。
但，唐游正色道，“有位老首长跟我祖父情况差不多，是年轻时在战场上留下来的旧伤，位置在胸口，近些年，常常胸闷无法呼吸，国内医院都看过，没什么好的办法，有人提议试试中医，这方面我不太熟悉，听祖父说起你，便想过来问问，你能不能让他好受点？”
未了，他补充，“老首长下个月就要退休，他对华夏有重大贡献，我们都希望他能安度晚年。”
跟警方合作后，姜苒很清楚地意识到他们这种职业的危险，也感激他们在背后的付出。
她说，“我要见到病人才知道。”
唐游微微皱眉，“可以是可以，需要等到下个月，老首长身份特殊，不能轻易外出，到时恐怕需要你专门去一趟。”
下个月？
姜苒顿了下，有些迟疑，“下个月恐怕不行，我那时有事。”
唐游挑眉问，“很重要？”
姜苒肯定地点头，“是，很重要。”
唐游皱眉，“什么时候结束？”
姜苒苦笑，“很难说，像这种伤你可以直接来万寿堂，陈大夫的医术也很好，在很多方面我都不如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代发展得太快。
这几年，中医始终停滞不前，略有建树的都是老一辈的人，年轻点的大夫参差不齐，有得甚至跟骗子差不多。
可偏偏像这种旧伤，无论病人还是大夫都需要消耗大量精力。
唐游压低声音，严肃地道，“能够尽快处理就尽快处理，老首长那边的情况不太好，眼下关头，无论是从国家层面，还是个人角度，他都不能出事。”
姜苒眸色微紧，没吭声。
一时之间，空气安静。
唐老笑着说，“好了，不说这些，小苒，你先给我扎针，要不然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碰上你。”
他就势躺下，催着唐游赶紧出去，“别在这儿碍事。”
唐游动了下，抬眸直直地看着姜苒。
姜苒低下头，“我没办法，那个人对我很重要，手术需要时间，我无法保证。”
唐游还想说什么。
唐老已经开始不高兴了，拍了下身下的床板，“行了，出去。”
无法，他只能先行离开。
当门关上的时候，唐老才歉意地说，“没吓着你吧？他那小子在军部待习惯了，连话都不会说，你别管他。”
姜苒摇头，拉着唐老的手把脉。
唐老继续说，“那个老首长跟我是战友，当初要是没有他护着，我可能就死在前线了，别看现在国家安稳无事，可背地里大大小小的战事并不少，我们唐家，世世代代都是从军之人，从我祖父那一辈，就一直守卫边疆。”
想到什么，他惆怅地叹气，“军队和中医差不多，如今生活水平好起来，有危机意识的就少，不止学中医的没有危机感，军队里的那些孩子也是如此。”
“哎，到底是一代不如一代，你看我那个孙子，看起来满能唬人，实际上就是没断奶的奶娃娃，他得有人在前面顶着，要不然，他稳不住，稳不住国内那些居心莫测的，也稳不住国外那些虎视眈眈的。”
聊到国事，姜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之前不懂，现在也没有多懂，她清楚那位老首长有多重要，可，她松开手，很认真地说，“哪怕我答应留下来，我的心也不会留下来，唐老，你知道的，就像是练兵需要用心，把脉也需要用心。”
没有心，就算她医术再杰出也毫无意义。
唐老不是不懂，就是因为懂，才抬头深深地看了她许久，“是厉家的那个小子？”
姜苒顿了下，点头。
“我就知道，如若不是厉烨霆出事，厉家那个老狐狸也不会招呼都不打就往外跑，看起来，他时间不多了是不是？要不然不会这么冲动，连点准备都没有，就朝秋田家下手。”唐老语重心长地说，“人一急，就容易露出破绽。”
姜苒心中警觉，“唐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老说，“不止我一个，京城不少人都猜到厉家出事，厉烨霆做事太绝，也太咄咄逼人，倒像是鱼死网破前的挣扎，他动作太大，估摸着是想将厉家交到他手底下的那个班子手里。”
“可人心莫测，就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不一定可靠，无亲无故的外人又能可靠到哪里去？再说，就算那些人对厉家再忠心，就像打仗一样，没有稳定军心的定海神针，早晚会全军崩溃。”
“小苒，你对我有恩，我也就直说了，厉烨霆要治病不能藏着掖着，得大张旗鼓的，正大光明的去治，只有身在明面才能极大可能地阻止那些背后下黑手的人。”
姜苒不太懂这些，她知识有限，经验也有限，前半辈子都平淡无奇，学得最多的就是如何赚钱，赚钱。
什么人情世故，什么阴谋阳谋她都不知道。
就是因为不知道，哪怕明显地感觉出厉烨霆有些太急，却不知如何去劝。
她沮丧地说，“我帮不了他。”
唐老摇头，“只有你才能帮他。”
姜苒茫然抬头。
“答应唐游的要求，尽心尽力去给老首长治疗，像他那种地位的人，无须把你当成救命恩人对待，只要念着你的好，你所求的不是什么祸国殃民的事，他都会满足。”唐老已经七十多岁，将近八十，虽然腰板挺直，但双眸早已不如年轻时那般清明。
他眼角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说，“只要老首长发话，除非自找苦吃，否则不会有人轻易敢动厉家。”
姜苒眼神闪了一下。
她抿着唇沉默。
“这不是我为了自家孙子说话，我也把你当成孙女看，真心实意地为你打算。”唐老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声音平静。
姜苒点头，“我知道的。”
她没有立刻应下，而是继续为唐老扎针。
唐老情况有所好转，这套针法需要改一下，趁着他休息的时候，姜苒跑去找陈大夫商量，唐游就在门外站着，见她出来，看了眼，并没有选择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