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摇头，“我知道，我没事的。”
也不知道他信没信。
顾棠继续说，“不止她，今天的所有话你都没必要放在心上，我的事我自己能做主，想跟什么人结婚是我的选择。”
他到底还是担心姜苒心里会不舒服。
毕竟那些人谈不上和善。
但顾棠并不知道，姜苒向来不是什么养在温室里的娇花，她经历过的风雨太多，不过几句冷嘲热讽的话罢了，又算什么。
只是，她还是有些好奇，“你，你不介意嘛？”
顾棠问，“介意什么？”
姜苒说，“他是你父亲，所以会生气吧？你看起来还蛮在意他的。”
顾棠沉默了下，才说，“我并不在乎，我妈也不在乎，当初她跟我说，她更感激的是王伟愿意留下她，还给她一口饭吃，虽然做不到专情，但其实，王伟对我妈并不差，爱是有的，只不过比较滥情。”
“但这也就够了，我妈也从未爱上过他。”
也许对顾棠母亲来说，王伟更像是她老板，尊敬，忠诚，不会提出太多要求。
姜苒隐隐约约有些懂了。
顾棠真得很爱他母亲，刚才情绪一直都不太好，聊起往事来，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许多，眼底的阴郁不再。
外面的天很冷，京城的冬天是湿冷，从骨子里透出去的冰凉。
车速逐渐慢了下来。
姜苒往外看，有些陌生，不知道是那，但看起来像是居民区，不是要吃饭吗？怎么跑这儿来？她正觉得奇怪。
忽然砰的一声在耳边响起。
车边的草坪噼里啪啦地炸着鞭炮，还带火光，响声持续得并不长，短暂几秒后就停下了，姜苒整个人都是愣住的，她呆呆地问，“我们要吃私房菜？”
顾棠笑而不语。
“对对对，顾家私房菜，欢迎啊大美女！”顾贝贝穿着大红色棉服，戴着白色帽子，跟兔子似的也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趴在车窗边就冲着她喊。
姜苒吓到尖叫，“啊！”
“贝贝？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惊讶了。
顾贝贝摊开双手，理直气壮地说，“这我家，我不在这儿能在哪？礼物呢，礼物呢？哥，你们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不回来吃午饭了吗？突然说要回来，我妈快吓死了，着急忙慌地炒菜，生怕怠慢了我未来嫂子。”
说这话时，她冲着姜苒挤眉弄眼的。
姜苒还是很懵。
她呆呆地，许久没回过神来。
顾棠让顾贝贝上车，将车子停到地下停车场，指挥着白白送上门来的提包小妹把后座的礼物带上，自己则牵着姜苒上了电梯。
顾家家境普通，住的地方也是那种烟火气很足的居民楼，楼上楼下都是认识的，要不然是同事，要不然是亲戚。
正好过年。
回来的人不少，坐电梯往上，到一楼，门一开，呼啦啦地挤来好些人，都是顾贝贝认识的，她热情地打招呼。
顾棠跟姜苒都是显眼的那种人，顾棠他们见过，也知道他是顾家的亲戚，但姜苒看着有些脸生，又看他们牵着手，便好奇地问，“这你堂嫂子？”
顾贝贝说，“在谈，男女朋友。”
“哎哟 ，那好看的啊，好般配的，俊男美女天生一对的哦，你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就这颜值，生出来的小孩肯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好看得不得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就连顾贝贝家的邻居都是些热情的不得了的人，一人一句，又是夸又是催婚的，硬是把尚且还没回过神来的姜苒夸得耳朵红，小脸红，连带着心脏都快要充血。
她紧张到不行。
顾棠却是如鱼得水，全然不见刚才在王家时的冷脸，一派和气地搭话，听到有人夸他们般配，就笑着道谢，询问什么时候结婚，就回尽快，聊到孩子，就说他比较喜欢女儿，听说女儿像妈妈。
“我只要看到我女朋友的脸就觉得很幸福，要是能有个小版的在，幸福加倍。”
他一口一个女朋友，说得格外自然。
刚开始姜苒是紧张，尴尬，到最后逐渐变得不好意思。
她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叮。
总算电梯到了，迈出电梯门的那刻，姜苒觉得自己如获新生，她如释重负地深深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吐出去呢，意识到什么，猛然瞪大眼。
她咻地一下抬头，“我们为什么在这儿？”
顾棠笑着说，“不是要带你见家长嘛？比起王家那些人，我更想让你见见贝贝的父母。”
他母亲已亡，父亲也不是亲生父亲，想见家长只能见稍微亲近些的叔叔婶婶，顾棠想跟姜苒把仪式走全。
从恋爱，见家长，订婚，下聘，还有盛大的婚礼。
别人有的，没有的，他都想给姜苒。
姜苒站在电梯门口迟迟不敢往前走，她很紧张，也有一丝丝害怕，这跟见王家人不一样，意义更重大。
就像，就像真得一样。
姜苒满心慌张，可当听到顾棠说出那些话时，她忽然又不慌了，心情有些复杂，像是不小心咬了一大口还没熟的涩柿子。
心底又苦又涩。
她攥了攥双手，抬头挺胸，“对，是应该拜访。”
既然做出决定，那就不该后悔。
姜苒鼓足勇气，牵住顾棠的手，跟他一起走进顾家，她跟顾贝贝从高中就认识，也见过顾家父母几次，但是后来他们换了新房子，离得远了，就很少再见面。
仔细算来，他们至少有十年没见。
近乡情怯。
顾贝贝开门的时候，姜苒下意识地抓紧顾棠的手，顾棠捏了捏她的掌心，倾身在她耳边说，“后悔了？”
姜苒侧头抬眸看他。
“后悔也没用，见了家长，你可就逃不掉了。”顾棠表情中有些得意，向来温柔的那张脸上也多了几分顽皮。
美色醉人，看到他那张脸，姜苒忽然没那么紧张了。
刚开门。
顾家父母就迎了出来，热情地要来拉姜苒的手，“小苒是吧？好久没见了，越长越漂亮了，个子也比高中的时候长了不少，看起来比我们家贝贝淑女多了，还是小棠眼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