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了扶帽子,眼神在被黑伞遮住的厉烨霆还有压着人满脸都是血的姜苒之间扫过,眸色变得深邃,复杂到看不出情绪。
察觉到视线。
厉烨霆凝着眸抬头,二楼窗边空荡荡的,只有被风吹得白色窗帘晃个不停。
太阳转瞬落下,乌云密布。
总算有了下雨的样子。
姜苒更狼狈了,血混着雨,将她淋得像个落汤鸡。
厉烨霆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冷声扭头冲保安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拉开,难不成还真等弄出人命来?”
保安这才回神,连忙上前将人拉开。
姜苒被架走的时候,还没忘记补了一脚,正正好,踢在姜大海下半身,他蹭地脸色煞白,额头冷汗直冒,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警车来得很快。
姜苒连云淡风轻都没来得及装一下,警察就到了,厉色匆匆地大步往这边走,“谁在打架闹事?!”
姜苒挽了下长发,抹了把脸,往那边走。
越过厉烨霆时,连眼神都不曾给予。
厉烨霆忽然喊住她,“你流血了。”
姜苒停住,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当看到顺着大腿往下流的血迹时,心,陡然慌了,倔强不再,瞬间红了眼。
她惊慌失措地摸着小腹,瞳孔颤动。
注意到这边的女警面露担忧,“这是怎么回事?生理期?”
姜苒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机械地摇头。
她怀孕的消息现在还不能暴露。
血流得太猛。
女警不敢就让她这么走了,正要去交涉先看病的事。
站在旁边单手插着兜并未离开的厉烨霆,眸色淡漠地对身旁撑着伞的助理陆洋说,“去安排下。”
在医院出的事。
他们总要帮忙处理一下。
陆洋先是愣了下,随即意识到他具体指的是什么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将伞递到厉烨霆手中,转身朝姜苒走去,“姜小姐,这边请。”
姜苒对他有点印象。
厉烨霆身边的特助,之前见过几次。
她心底防备,面露警惕。
女警却感激地扶着她就跟着陆洋往前走,姜苒想要拒绝,却不敢冒险,就算是想要流掉这个孩子,也不能糟践身体。
她现在是万万不能生病的。
她没去门诊,而是去了中医的拿药处,随便报了张方子,药师不敢给拿,要给她把脉,把到脉象时,眉头一皱,“你这是先兆小产的症状,拿这些药不行。”
姜苒很平静,“不是,内分泌失调加上生理期引起的脉象系乱,这些药就可以。”
药师板了脸,“你需要检查。”
姜苒皱眉,她能够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血流得不再像刚刚那么快,也许撑一会儿也没什么,她淡然地起身,“那算了。”
女警一头雾水地追了几步,“你怀孕了?”
姜苒摇头。
两人出去时,陆洋靠着墙在外面等着,见她两手空空,疑惑地抬眼看过去。
姜苒简单地说了下,“药师没给。”
陆洋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打了个电话,过会儿,提着药包回来,“姜小姐,你的药。”
姜苒道谢,拿着药离开。
一行人刚从药房出去,穿着一身白,披散着长发,看上去仙气飘飘的沈禾从角落窜了出来,眉头紧皱地看着姜苒屁股后面被血迹染红的那一块。
她是跟着姜大海来的。
本意是为了看热闹,热闹确实也看到了,父女两人打得惨烈,姜苒狼狈又可怜,还没来得及高兴,厉烨霆就到了。
她匆忙躲了起来。
她离得远,看不真切,却从周围人议论的拼凑中,得知姜苒流血的事,站在她旁边正好是已经生育过的妇人,她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流产了?”
流产?
当即,沈禾心头就是一颤。
她不敢挤、进去,心里慌得要死,一路跟了过来,好在姜苒身边只有陆洋跟着,她冷着脸,扭头进了病房。
药师正怀疑着自己是不是真得出师不利,诊错了脉,就听见有人敲门。
她抬头看过去,“药方拿过来。”
沈禾未曾言语,进去后,掩上了门。
坐上警车。
姜苒面不改色地将那些干药材往嘴里塞,已经处理过的草药,哪怕离得半米远都能闻到苦味,她却好似毫无所觉,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什么干枯的草,而是可口的零食,平静又淡定地吞咽着。
干嚼的药效虽然不如熬过后,但聊胜于无。
女警在旁边守着,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嘴巴莫名地开始发苦。
车门关上。
楼上窗边的厉烨霆收回视线,头也没回地问,“拿了什么药?”
陆洋已经就刚才的药方问过医生,“调理阴阳,缓解生理期疼痛的药。”
厉烨霆嗯了声。
他背着双手,双眸没有焦点地往外看,过了会儿,他问,“那个人是京城人?”
陆洋说,“是。”
他顿了下又补充了句,“调查的结果是这么显示的,不过有额外情报,姜小姐幼时并不是在京城长大的。”
厉烨霆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他扭头看过去,“哪里?”
陆洋知道他是在问什么,回道,“山城。”
“山城?”
厉烨霆垂眸,清浅地跟着重复。
山城嘛。
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