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可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现在上下嘴皮子一碰，张嘴就是满口胡话。
要是真睡着了，这个点她就不可能醒，临睡下姜苒心思一直很乱，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明明是在休息，却比跑完全程的马拉松还要累。
思来想去，实在得不偿失，她就干脆从床上爬了起来，本来打算自己静一静的，岂料，厉烨霆也跟着早起。
不对，他该不会也没睡吧？
因为什么？
想着能够见到沈禾所以激动得睡不着？
想到这个可能，姜苒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她心烦地加快速度，厉烨霆皱眉，“天这么黑，你跑什么？”
姜苒咬着唇回头，“那你干嘛对我这么凶？要是不想跟我一块上山，你完全可以回去，又不是我求着你待在这里，搞得好像我亏欠了你一样！”
黑暗的地方总是容易滋长邪恶的情绪。
她平时情绪那般平稳，可唯独此时此刻脾气坏得像是任性到可以为了私欲将整个国家拱手送出的人。
冲动的话刚说出口。
姜苒就后悔了，她别扭地别过眼，“抱歉。”
厉烨霆略微站在下面的位置，需要微微仰着头去看她，天色渐凉，依稀能够看到光从天边升起，他疲倦地闭眼，“没事，道歉的话该由我来说。”
是他自己最近情绪不太对劲。
果然，缺了药还是不行。
本就不算和谐的气氛骤然变得尴尬。
一时，彼此无言。
好在这份寂静没有持续太久，姜苒方向感还不错，记着位置，很快就找到人参所在的地方，之前围起来的木柱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弄到了，可能是风吹的，也可能是什么野物不小心碰到的。
好在，人参都没什么问题。
天色渐亮。
姜苒将手电筒卡在旁边的树上，戴上小心地开始扒土，人参娇贵，一旦碰到根或者碰断了茎，药效就会大打折扣。
百年来，集齐天地之精华好不容易养出这么两株，她自然得万分珍惜。
她也不嫌脏，跪在地上用手挖土，围着人参的处弄出一个圈来，才开始用小铲子慢慢地挖。
厉烨霆迟疑两秒，蹲下身，“我能帮什么？”
姜苒还真不确定，想了想说，“要不，你在旁边看看？也许会有其他长出来的人参，叶子就跟这个一样。”
她还摘了一片叶子给厉烨霆做参考。
厉烨霆接过。
随意将人打发到一边去，姜苒开始继续忙活，挖人参是个细致活，吭吭哧哧半天，勉强依稀看见埋在土下的根部。
她双眼一亮，将铲子放到一旁，再次开始用手来扒拉，等土壤松动的差不多，她才试探着将人参给拔了出来。
拿到手的人参有成年男性的巴掌大，形状完美，像个活灵活现的小人。
姜苒心中欢喜，用帕子包好放进竹篓，正打算挖另外一株小的时候，厉烨霆手里攥着两根藤叶过来，“这两个是吗？”
“你真找到了？”姜苒很是意外，她本来就是想让厉烨霆有点事做，人参都珍贵的东西，那是可遇不可求。
能够在这座山上找到两株品相还不错的党参就已经实属难得，怎么可能还有其他成形的野人参？
她下意识地觉得厉烨霆看花了眼，但等对方将叶子递过来的时候，顿时傻了，翻来覆去的对比，确实相差无几。
姜苒难掩震惊，“你从哪找到的？”
厉烨霆指了指丛林深处，“再往里面点的地方，这种有一片，这种只有一根。”
他拿来的应该是两种植物的叶子，但是长得相似，对中草药并没有什么研究的业余人，自然难以看出来。
姜苒仔细端详，不确定地说，“这个应该是三七，这根稍微粗壮些的是在哪？你带我过去看下。”
厉烨霆点头。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到的地方，又是跨过一条直径将近半米的小溪，又是穿过一丛密密麻麻的刺茎，才勉强到达地方。
那片土地潮湿，树木也长得堪比天高。
要是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还有这么一块地方，姜苒眼尖，一下就看到那株与众不同的植物，看到本体，跟人参更像了。
她试探地挖了下，“这个还真是人参！”
她整个人都惊讶住，厉烨霆这哪来的运气，还真一挖就挖到野人参，虽然看着年份不大，但估摸着也有几十年，形状已经渐渐有了人形。
厉烨霆异常淡定，平静地问，“跟你那个一样的？”
姜苒摇头，“我那个是党参，虽然也归属人参的一种，但你这个是正经人参，两者的效用不同，周慧父亲应该是气血不足，脾胃虚弱，从而导致的食欲不振，他那种用党参更合适些，你这株有什么打算？要现在挖出来吗？”
虽说野人参珍贵，但依照厉家的财富倒也不难寻，因此厉烨霆并不算多在意，不以为然地说，“看你。”
姜苒摇头，“这个是你找到的，是卖还是留得由你来决定。”
“你不是缺钱？”厉烨霆疑惑皱眉。
姜苒抬头看着他说，“就算是缺钱，也不代表什么钱我都要。”
虽然好几次她都表现出对物质条件并没有那么强烈，但每来一次，厉烨霆依旧会觉得奇怪。
在他的印象中，姜苒更应该是那种为了利益无所不作的人。
他深深地看着眼前有些看不透的女人，眸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幽光，厉烨霆面不改色地说，“那就卖掉，得到的钱五五对半分，”在姜苒又要拒绝前，他说，“要是没有你带我来这个地方，我不可能会找到它。”
说真的。
姜苒确实缺钱，也对这个建议感到心动。
但……她还是迟疑，“我这是在占你的便宜。”
“我不缺这点钱，与其把它给我扔到账户里吃灰，倒不如拿给你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说句现实的话，哪怕这根人参能卖一百万，对你来说也许是倾尽一生的努力，但对我来说就跟一百块没什么区别。”
可真是，真是好大的口气！
一百万跟一百块没什么区别？！就是乘以十，可都得乘上一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