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视线下移，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姜苒下意识地跟着他往下看，当看到自己的肚子，茫然地眨了眨眼，先是有些纳闷，随即意识到什么，骤然瞪大眼，红着脸摆手，“没有！”
“我没怀孕，那个是，那个是为了糊弄外面的人。”
为了让明天去产检显得没那么突然，厉烨霆特意让人先把消息散播出去，谁知道，这种消息还能传到顾棠耳里。
难怪他刚才表情那么复杂。
姜苒深吸了口气，无意识地攥紧双手，不自在地别过头说，“我不至于是那种人，我知道，现在说这种话很莫名其妙，但我当初确实想过要好好地跟你在一起，也想过……以后。”
她转过脸，抬起眸直直地看着他，艰难地说，“就算我真得再次接受厉烨霆，也不会是现在。”
不是爱上，而是接受。
姜苒总是很温柔，温柔地拒绝，温柔地伤害。
顾棠无法释怀，但他又很清楚，姜苒并没有对不起他，当初会接受他，是为了报恩，后来拒绝他，是担心会伤害到他，会让他太沉溺。
就连现在的解释，也是怕他想太多，误会到怀疑自己。
她真的很好，真得很好。
只是可惜，注定要错过的就是错过，有缘无分总是如此无情，顾棠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最先遇见姜苒的是自己会如何。
他设想过很多次，但并没有意义，现实就是现实。
顾棠不自觉地攥紧右手，还有些烫意的烟头深深地戳进他掌心，甚至能够闻到皮肉在燃烧的味道。
他垂眸，深深地看了姜苒许久，过了大约十秒，空气都快要凝固，他才说，“我知道。”
“姜苒，你自私点也可以，没必要太在乎我，爱上你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爱我也是你的选择，谁都没有做错，所以，去追求你的幸福吧，没关系的。”
他说得那般体贴，温柔。
姜苒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她楞楞地站在原地许久。
最后，顾棠要走了，“我在山城等你。”他挥了挥手，喊了声还在聊天的顾贝贝，“走了。”
顾贝贝有些意外，“这么快？”
她赶紧抱了下陈歌，又跑过来跟姜苒道别，“怎么回事啊？你们吵架了？”
姜苒沉默无言地摇头，情绪有些低落。
见她这样，顾贝贝不禁更奇怪了，晕头晕脑地挠了挠后脑勺，顾棠那边在催，没办法，她只能匆忙地跟姜苒说了再见，就追着顾棠离开。
风不再吹，树叶也渐渐平息。
空气骤然变得很安静，连呼吸都显得大声。
顾棠往外走，也是巧，还没到门口，就跟刚回来的厉烨霆碰见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两人眼神都沉甸甸的，面对面站着，无声对峙。
片刻后，厉烨霆率先开口，“来找姜苒？”
顾棠摘下黑色皮筋，缠在手腕上，撩起一缕发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莫名其妙地说，“是该换个短发试试看。”
“厉总，恭喜，”他放下发丝，双手插兜，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眼底也异常冷漠，“姜苒现在恢复单身，你有资格重新追回她。”
厉烨霆瞳孔轻颤，抬眸看他，“你们分手了？”
顾棠挑眉，风又起，转眼吹乱他的发，他回头往来处看，已经走得很远，并不能看到姜苒的身影，可好似姜苒就站在那里，与他四目相对。
顾棠说，“大概吧。”
留下这模棱两可的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顾贝贝小跑着跟上去，远远地还能听见她担心的追问声，“哥，啥情况啊？你文艺病犯了嘛？咋说话我都听不懂。”
随着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厉烨霆独自在原地站了会儿，倏地迈着长腿往云海院走，走着走着，渐渐跑了起来，推开院门时，气喘吁吁的。
他现在身体很虚弱，这么短的路就已经累得够呛。
他直勾勾地盯着诧异回头的姜苒看了许久，随即，轻抿薄唇，大步走了过去，猛然将她拽入怀中，“姜苒。”
他轻喊她的名字。
姜苒满头雾水地趴在他胸前，“怎么了？”
厉烨霆摇头，不发一言地将她抱得紧紧的。
他力气太大，姜苒快要窒息，胸前的骨头咯得她生疼，上好的犹如羊脂玉的小脸转眼就多了几道红痕。
姜苒艰难地将人推开，无语地说，“你是不是又犯病了？干嘛突然抱过来？”
厉烨霆依旧沉默，哪怕被推开，也不愿离她太远，抓着她的胳膊，深深地看着她的双眼，又喊了声，“姜苒。”
“什么？”姜苒耐心地又问了遍。
厉烨霆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知道喊她的名字，“姜苒。”
“你有病！”姜苒下了诊断，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有病就去治，别在我这没事找事儿。”
她表情很少这么生动。
之前婚内的那三年，她常常缩着脖子，怯生生地站在一边，或者特别喜欢哭，双眼总是红彤彤的，脸上时常挂着眼泪。
后来林妙音去世，她连哭都不再哭，也不会笑，不会生气，不会发火，像个无悲无喜的木偶。
现在她明明是在不耐烦，厉烨霆却觉得很安心，他再次将人抱入怀中，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脸贴在她脖颈的位置。
热的呼吸喷洒，刺激着姜苒那块本的皮肤很快激起阵阵鸡皮疙瘩，她有些不自在地缩了下脖子，伸出手就要把人推开，当感觉到脖子上的软触感时，骤然瞪大双眼。
她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自己的脖子，脸通红，“你干嘛？！”
厉烨霆还保持着抱着她的姿势，缓缓抬头，“情不自禁。”
情……情不自禁？！
姜苒的脸都快红得滴血，她咬着唇，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无可理喻的男人，哪有，哪有突然就亲上来的？
简直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忽然喊她的名字，还，还在别人面前亲她。
……别人。
姜苒倏地意识到什么，瞳孔骤扩，她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紧急思考该怎么敷衍过去。
就在她脑袋都快想爆炸了的时候。
厉烨霆突然来了句，“我想要你。”
“啊？”姜苒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