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绪实在有些激动。
姜苒到也不阻止，任由她发泄，等稍微冷静下来，才说，“你脸上有毛发，可以先洗掉。”
周壮连连点头，“好好好。”
她现在听话得很，姜苒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乖乖地洗好脸，盆里面的东西有点恶心，但她丝毫不嫌弃，反而，看着看着又差点哭出来。
“真好，”周壮吸着鼻子感叹，“真好。”
姜苒示意她坐好，拿了另一套银针，在炒好的石子里滚了一圈，恬静地垂眸，半蹲着，鸦羽般的眼睫半垂着，倒映着扇形的阴影，天色渐晚，赛场的灯全都打开，乍然有些晃眼，姜苒体贴地帮周壮挡了下光。
本就对她万分崇拜的周壮倏地红了脸。
她从小就长得高大，一米八几的身高，站在人群中可谓是鹤立鸡群，身高加上长相，导致别人一直认为她是个女汉子，后来又学了体育，世人更是如此觉得，就连她爸妈也很少这般细心地照顾她。
周壮心跳得有点快，悄悄地抬眼往上看，当看到姜苒那发着光的双眸时，蹭地一下，脸更红了，不安地挪动。
姜苒温柔地问，“有些疼？”
她连忙摇头。
姜苒笑了笑继续说，“刚开始会有点烫，过会儿你可以躺着，我会用石子放在相应的穴位上，会有一种暖流，像是温泉水那般舒适，有不舒服的地方或者感受到明显的炙热都可以跟我说。”
周壮乖巧地嗯了声。
等她躺下，姜苒取了纱布，垫在她小腹处，再将并不重，还有些烫的小石子，轻轻地放在她肚子上。
周壮感觉暖乎乎的，又是一阵暖流，刚才姜苒的本事她已然看到，这次再次接受针灸，不再紧张，而是彻底放松，没过一会儿，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比赛即将接近尾声。
还剩下五分钟的时间，离她不远的孙昊小声提醒，“比赛就快结束了。”
这次针灸是有主题的，虽然每个病患的特征都不同，但有个相同的病，就是气血不足，或是因为年纪小，或是因为上了年龄。
个性不同，下针力道不同。
比赛考察的就是下针的手法以及识别穴位的准确度。
其他两位穴位都已经差不多了，有自信的提前按下答题铃，孙昊也快要收尾，只有姜苒，这里捣鼓捣鼓，那里摆弄摆弄，丝毫没见她治疗气血不足的意思。
孙昊的提醒，让姜苒感到意外，也很感激，她头顶着灯光，本该是死亡角度，却意外的有种神圣感，微微一笑，说，“谢谢。”
孙昊瞳孔微不可见地颤了下。
观众席的厉烨霆抱着双臂，面冷如霜，坐在他身边正面受到冷空气袭击的万青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比赛进入倒计时。
还剩下一分钟的时间，孙昊选择交卷，姜苒抬头看了眼正前方的时钟，又走到睡得正香的周壮身边低头仔细地看。
她也不做声，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
背着双手，故作漫不经心溜达过来的陈大夫轻咳了声，“注意时间。”
姜苒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人，“还有半分钟。”
刚开始，陈大夫没懂她是什么意思。
直到半分钟后，周壮悠悠转醒，她面色红润，双眼明亮有光泽，精神气十足的坐了起来，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姜苒，下意识地想要冲她笑，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就看到所有选手，裁判甚至连其他病患都直勾勾地看着她。
刹那，有点紧张。
姜苒上前轻柔地取针，贴心地问，“有不舒服的地方嘛？”
周壮连连摇头，“睡得很好，虽然才睡了几分钟，但我觉得像是睡了好几年一样，特别香，精神充沛，连爬十层楼都不含糊。”
她说得夸张，姜苒情不自禁地抿着唇笑了下。
笑得特别好看。
周壮和孙昊都差点迷了眼，唯有观众席的厉烨霆脸黑得像是刚挖出来的煤炭。
叮的一声。
复赛彻底结束，选手退后，裁判上前审查。
姜苒排在最后，钱大夫很是积极，五十多岁的人步伐飞快，虎虎生威地往周壮面前窜，差点把一米八几的健身教练给吓了一跳。
钱大夫沉着脸，给她把脉，把完脉后，脸更黑了。
审查需要时间。
姜苒捏了捏脖颈，下意识地往观众席那边看去，她刚才太过专注，也不知道厉烨霆还在不在，本来认为上午就能结束，结果现在都快晚上了。
他那么晚，肯定早就走了吧？
心里早有所料，可当转过头，恰好对上厉烨霆那如墨的双眼时，还是忍不住一愣，随即而来的就是从心底冒出来，像是喷泉似的，源源不尽的欢喜。
她咬了下唇角，没忍住地弯了眉眼。
沉着脸的厉烨霆与她四目相对的瞬间，表情也变得尤其柔和。
最后要打分。
陈大夫往评委席那边走，路过姜苒时，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错。”
姜苒下意识地回了个笑。
孙昊凑过来问，“你刚才用得是什么针法？我从未见过。”
“九阴气海针，是我去年偶然从书上看到的。”姜苒没有藏私，坦诚地回答。
孙昊迟疑两秒，还是问出口，“那本书我可以看看嘛？”
姜苒爽快点头，“当然可以，你回头去万寿堂去拿。”
孙昊笑了，“你很慷慨。”
姜苒摇头，“那本就不是我的东西，无谓慷慨与否。”
“不管怎么样，输给你我心服口服，”孙昊扫了眼频频往这边看的评委席，又看了会儿明显气血变好的周壮，再次说，“恭喜。”
姜苒顿了下，坦然接下，“谢谢。”
针灸本就是她最擅长的，周壮的病情也恰好之前有过研究，比赛开始的时候，她就很有信心，这次的分数不会低。
结果也不负众望。
姜苒拿了满分，又因为效果出众，额外加了一分，险胜第二名零点五分，拿到小组第一。
万青激动得不行，拿起手机就往外走，“我先去报个喜。”
厉烨霆嘴角含笑，眸光深情。
复赛结束，进入决赛的人选已然确定，姜苒和谢之意都在其中，孙昊会参加第二次筛选赛，筛选赛会选出参加决赛的第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