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专业的设备在，孩子的情况勉强稳定下来。
众人也有时间聚在一块讨论情况，救护车的速度比较快，检查结束好大一会儿，顾棠他们才赶到。
陆洋早已经安排好一切，领着人下去休息。
不过除了开一路车的村长儿子，谁都没提出离开，姜苒在医生对面坐着，两人都压低声音小声说着话，过了会儿，厉烨霆也过来了，很自然地在她身边落座。
男人的气场很足，身上独特的冷香密不透风地裹着姜苒。
姜苒有些呼吸不过来，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厉烨霆扫了她一眼，坐着没动，这时，出去给顾贝贝打电话的顾棠也回来了，乍然看到厉烨霆离姜苒那么近，不禁皱眉，沉着脸，在姜苒另一边坐下。
沙发本就不大，三个成年人挤在一块，有些过分拥挤。
姜苒觉得空气都快凝固了。
她轻咳了声，说回正事，“所以这心脏的问题很可能是遗传？”
医生点头，“需要做心脏支架，不过孩子年龄太小，得十五六的时候才能做，手术之前，精心养着就行。”
像这种先天性就体弱的人，过敏源很多，因此如果能够知道遗传基因的来源，提前对过敏物质加以防备就更好了。
毕竟孩子实在太小。
林宣在旁边听着，专业的听不太懂，只知道要做手术，就像被雷劈了似的，呆愣愣地坐着，倒是云姨还算镇定，抹了把脸拍了他一巴掌，“问你话呢，知不知道那个女人都对什么过敏？”
看来孩子遗传的应该就是母亲那边。
林宣跟那女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是个痴情的，两年的时间也对对方颇为照顾，因此会过敏的那些东西也都记个七七八八。
医生在旁边记下，“最好能让孩子母亲过来一趟，得做个检查。”
林宣不说话了。
姜苒叹气，心里想着，成年人的感情都复杂，情淡的缘浅的，苦了自己，也苦了连话都不会说的孩子。
看着躺在保温箱里那瘦瘦小小的一团。
如果，如果那个孩子还在，此时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再多的姜苒也不敢多想，她心头抽痛，就像是深夜的风，透骨的凉，无情又残忍。
“姜苒，”厉烨霆在身后喊她，隔着玻璃窗也往里面看，眸色很深，压着深不见底的墨色，“天不早，去休息。”
姜苒点了点头，没有看他，沉默着从他身旁经过。
她身上裹着冷风，陪着药香，带着淡淡的苦涩，像是还没成熟的涩柿子，让人心生不舍，却也不知该如何入口。
厉烨霆蛮忙的。
翌日一早，姜苒刚起，对方就已经去基地了，只留下艾琳陪她，在这里简单看过，姜苒又陪着人去了趟市里。
一来一回的，一天都快过去了。
正如厉烨霆那边的医生所说，孩子是先天性心脏病，身体弱，需要精心养着，没满周岁之前，最好不要外出，一旦吹了风，太容易着凉，生起病来，对心脏的负担也大。
乡下人家的孩子最怕的就是细养。
那需要太多钱和时间，林宣问了一嘴手术费，听到那高昂的价格，半天都没回过神，坐在安全通道那抽了许久的烟。
姜苒想过去安慰，刚往前走一步，顾棠拦住了他，“让他自己静静。”
有些时候，独处才能更快地坚强起来。
姜苒仰头，“我想让他去药田帮忙。”
招人的事一直都是顾棠在负责，姜苒心太软，村里人说上几句，她就没法拒绝，这放在平时还行，做起生意来有太多不合适。
最后，她索性全权交给了顾棠。
顾棠是从场混出来的，太会应付那些混不吝的，为了能让他管理得顺利，姜苒从不在这上面插手。
可此刻，她越界了，有些不安更多的还是期待。
顾棠骨感分明的大手压了下她的后脖颈，轻笑着说，“行，别这么怕我，你是我老板，也是我女朋友，想提要求的时候尽管说。”
听到‘女朋友’这个词的时候，姜苒的脸蹭得红了，她觉得自己被碰触的地方存在感极强地发着烫。
这段时间，两人都太忙。
顾棠是个很好的人，无论在什么方面，说实话，姜苒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不可能不心动，但心悸之余，更多的是愧疚。
也许感情也需要排队，也分先来后到。
再好的人站在面前，她也很难再像之前那样爱得彻底，或者说，要不是有过去加持，她也不曾想到自己会那么爱一个人。
厉烨霆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她无法不去担心，更没办法做到认真对待顾棠的感情，姜苒很内疚，沮丧地低头，“对不起。”
顾棠苦涩地笑了下，收回手，半敛着双眼说，“别说对不起，跟被判了死刑似的，我们慢慢来，你想试，我们可以试一辈子。”
他如此宽容。
姜苒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检查完已经是深夜，众人没有回去，打算明天一早再走，有艾琳在，一切都安排得妥当，她很有眼力见地跟姜苒住了一个房间，每当她要跟顾棠独处的时候，就非得横插一杠子，目不斜视地当起八百瓦的电灯泡。
她自来熟，性子也活跃，之前更是一路做到销售总监，见人话说人话，见鬼话说鬼话，哪怕姜苒天生内向，在她一句接着一句的唠叨中也多了几分活力。
“厉总是个好人，”艾琳不止一次这么说，“你也知道，这世道虽说比以前好点，但对女人来说还是难，我学历能力都不错，还在世界一百强的公司实习过，按道理说，只要我想找工作，谁不得争着抢着要我？”
她很自信。
姜苒很羡慕她的自信，配合地在旁边点头，“对，你厉害。”
艾琳自傲地微抬下巴，“那肯定，要我的人确实多，说句不心虚的，我投简历就没落过空，本来想着能够大展一番拳脚，结果，妈的，”她表情扭曲地爆了句粗口，“怪我生得太美，遭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