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烨霆看见她过来，眸色微动，正要打招呼，就听到质问，有些茫然，“什么？”
姜苒眉头皱得更紧了，审视地看了他许久，指着人群中间正在往这边走的陆洋，平静地问，“那是谁？”
厉烨霆没懂，“你熟人？要过去打招呼吗？”
姜苒沉默。
她泄气地垂下右手，睫毛轻颤，看着陆洋满头大汗地挤过来，扶了扶眼镜，冲他们点头，“厉总，姜小姐。”
“陆洋？”厉烨霆意识到什么，垂眸看向姜苒，当看到她那明显黯淡许多的眼神，薄唇微抿，解释，“刚才离得远，我没认出来。”
姜苒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抬头看他，“为什么？之前不是能认出来吗？”
厉烨霆说，“现在也能。”
“那刚才人都快凑到你眼前了，你还问我是谁？”姜苒冷着脸。
厉烨霆战术性地捏了下山根，眼神闪躲，“我在开玩笑，不好笑吗？”
面孔识别障碍症这种病很奇怪，他只是认不出人脸，但记性很好，只要能够记住对方身上的某个特点，哪怕看不出他的长相也能认识。
例如陆洋，他常穿着黑色正装，戴着眼镜，胸口喜欢别着红色手帕，手帕折得方方正正，一角垂在外面。
这是这些年来他们的默契。
但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匆忙，他忘记戴上手帕。
厉烨霆看过去。
陆洋解释，“遇到个人受伤了，只能将手帕借她。”
他点头，“能看出来。”
“你之前认其他人怎么认的？也靠手帕？”姜苒其实一直都有怀疑厉烨霆病情的真假，哪怕ray向她保证，并且还拿出了病例，她也一直半信半疑。
因为厉烨霆平时的表现根本就看不出来。
对人虽不算熟络，但也不是没礼貌的人，基本上见面都会点头问好，而且他可是生意人，如果真有病，还是这种无法掩饰的病，怎么可能那么多年，别人一点都看不出来。
厉烨霆还想忽悠过去，姜苒有些不悦。
他顿了下，只能老实说，“时间地点，再加上对方的语气差不多能够推断出来。”
姜苒问，“所以对方需要先开口？”
厉烨霆点头，“差不多，需要我主动的时候，我会提前让人确定对方的着装。”
再加上他身处这个地位，哪怕偶然忽视，别人也会自动给他找理由，最多不过就说他高冷孤傲，也不会有人敢跑到他面前指责。
姜苒没再说什么。
两人先行离开，陆洋陪护秋田邝回去，送到老宅的时候，由管家接手，秋田邝不是来做客的，用不着多仔细，但同样的，谁也不知道国内还有没有留下他的人，必须谨慎。
厉烨霆特意找了安保公司在外院守着。
陈歌坐在院子里，一边看着姜苒浇花，一边往不远处穿着黑色西装的那些保镖看去，“厉总很有钱吗？”
姜苒是个闲不住的，她遇到瓶颈，怎么也还原不出来如今手头的这个药方，心烦之下便来外头逛逛，正好遇到花匠要浇花，顺势过来帮忙。
听到这儿，她直起腰疑惑地看过去，“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陈歌摸了摸侧脸，咬了下唇，“随便问问，就是好奇，厉总跟刘总谁比较厉害。”
“这没什么好比的，不是一个赛道上的人，刘总与我是商业合作，顶多用外物来威胁我，可厉烨霆不同，我跟他是夫妻，厉害与否对我来说都是压力。”姜苒回答得谨慎，生怕她这是在试探。
陈歌恍然未觉，认真地说，“可我觉得厉总蛮喜欢你的，你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
这些天，她看在眼里，厉烨霆眼中的宠溺与喜爱不假，本能地靠近也不假，虽说外界常有他跟那个叫什么沈禾的绯闻，但在这里她很少听厉总主动提起过。
说是相处的不愉快，大部分都是姜苒主动冷脸。
她本能地觉得奇怪。
姜苒心头一紧，不清楚她为什么变得这般敏锐，将浇花的水壶放到石桌上，摘下手套，侧身站着，遥望远方，“要不是因为我也常误会，又怎么会拉拉扯扯到现在。”
她没敢看陈歌的眼睛，她不太会演戏，也不知道该如何表演一个伤心欲绝的人，只能笨拙地用之前的经验往后演。
陈歌点头，“倒也是。”
她不是局中人，又怎么知道他们的感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刘总上午发短信催我了，让你加快速度。”
姜苒放下袖子，喝了口水点头，“嗯。”
她又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自从秋田邝能开口之后，厉烨霆重新忙碌起来，他要让秋田邝自己亲眼看着秋田家是如何落魄，也要让他亲口承认过去所做的一切恶行。
这并不是简单的事。
他必须得把秋田邝逼入绝境。
姜苒本来没打算打扰他的，但是刘波催促的事，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完成得了的，没办法只能喊人把他叫回来。
厉烨霆匆匆赶回，“出事了？”
姜苒没出声，往客厅里坐着看电视的陈歌看了眼。
厉烨霆会意，紧跟着她进了书房。
“小白鼠已经培养好了，我得先把子虫放进去，还有这些熏香也得用，这是解药，我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到时候，到时候……”姜苒亲眼看到陈歌和夏河是如何失控的，因此她有点紧张，不知该如何往下说，别扭地摸了摸鼻尖，“你自己控制点。”
厉烨霆不明所以。
姜苒也不想再解释，只将解药强行塞给他。
养蛊并不是容易的事，虽然姜苒也想过要自己养蛊，试试朱上天是怎么能够做出来那种东西的，但却一直都没成功。
没办法，她只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母子虫上。
厉烨霆帮她找了专业的人士过来，之前在研究所就是养小白鼠的，姜苒说了要求，就很快将小白鼠的身体素质调整成她需要的状态。
没有在地下室直接注入，而是将小白鼠拿到主卧，她还不清楚朱上天能不能根据子虫所在的位置探测到宿体所处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