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青摸着下巴有些迟疑，“差不多，在比赛之前，评委席的裁判会提前给病人进行诊脉，心里先有个数，不过，人是随时变化的，所以在打分之前还会再给病人把脉。”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诧异地抬眸，“厉总，你的意思是？”
厉烨霆转过头去，平静地说，“我相信姜苒。”
赛场中心，五位选手并排站着，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他们配好的药包，为了多拿分的则将药方也写了下来，这是加分项。
写药方的不多，时间实在不够，十分钟，三个人，六组药方，就是平均分配下去，一组药方也就一分多钟，更不用提还要选药，配药。
趁着裁判评分过程中，站在姜苒旁边的那个选手没忍住好奇地问，“情况最复杂的不应该是那个年纪大的吗？你为什么在那个中年男性身上花费的时间最长？”
进入复赛的青年组只有四组，总共二十人，在这二十个选手中，女性只有四人，可以说平均每组一位女性。
姜苒本就不是外向的性格，刚才在等待比赛开始之前，其他选手都在聊天，姜苒试过加入话题，但每每开口都又吞了回去，说不到一块去。
尤其是当那些选手知道姜苒选得是妇科的赛道时更是如此。
本认为要沉默到最后，岂料，他们会主动搭话，姜苒意外之余也有些紧张，摸了下鼻尖说，“我看他的面相有点肾虚，肾虚要服用的药物中跟治风寒的恰好有相克的，为了保险起见，我就先去看了下他的脉象，我学医时间不长，光看脸色猜不太准。”
话音刚落。
站在最边边，中间至少跟她隔了三四个人的选手脸色苍白地蹭了过来，“他肾虚？”
姜苒愣愣地点头，“他起夜频繁，肾虚应该是之前就有的毛病，一直都在吃药调理。”
那个选手嘴唇动了动，还是不信，“你怎么知道？他主动给你说的？”
姜苒不明所以，“问的啊，不可以问吗？”
站在她旁边的那个摇头，“没有，可以问，你蛮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来，他面相并不明显，我也是把过脉之后才知道的。”
也因此，在挑选那个赵先生的配药上格外多花了些时间。
姜苒不太好意思地挠了下侧脸，“大概专有专攻术有术攻。”
毕竟她之前推出的药茶中名头最响的就是治疗肾虚的那款，甚至后来，还有养猪场要跟她合作。
见过的病例太多，难免熟悉。
她旁边的选手很诧异，“你不是妇科吗？也治男性病？”
姜苒点头，“都差不多吧，妇科病还是男性病都是人之根本，难免有相通的地方，再加上我坐诊的时间不长，病人也不稳定，所以没有特别细分。”
闻言，其余选手目光闪烁。
唯有站在第一位的选手脸色煞白，好似下一秒就要崩溃。
就在这时。
比赛结果出来了，由中医药协会主席宣布，正规比赛并没有搞悬念，直接按照顺序公示，果不其然，第一位选手在赵先生的病例上失去了三分。
主席说，“医生治病，不仅要考虑他当前的病症，还要慎重他先前的旧病，病人忌讳什么，对什么过敏，药材相克相生，这都是学问，无论家学还是学院派出来的都该谨记这一点，所幸这是个比赛，否则，你配的这方药轻易就会要了病人的半条命。”
第一位选手难堪地低下头。
主席扫了他一眼，继续往下念，分数拉开的距离都不太大，毕竟能够站在这里，走到现在的基本上都是国内中医的佼佼者。
最高分八点九，最低分八点五，零点四的分差，并不算什么。
要知道姜苒在理论上只拿了六分，而最高分将近满分，三分多的差距摆在那里，除非姜苒接下来的两项都保持满分，不然很难进入决赛。
当宣布她的成绩时。
现场很是安静，无论姜苒也好，还是万青，甚至连厉烨霆都跟着紧张起来，数双眼睛，目光炯炯地看向站在赛场最中心的主席。
主席轻咳了声，没有率先公布分数，而是说，“中医的魅力就是对症下药，药效滋补，讲究不伤本不伤身，甚至本事大点的还能在治病的同时做到养身，这一点，姜苒选手就做得很好，六组药方虽有不同，但本质都讲究治病，养身，就连剂量也把握得很妥当。”
“尤其是对于赵先生的病情上，把握之精准让我们这些前辈都感到意外，人是时时刻刻都在变化，在比赛之前，赵先生的病情并不严重，但在比赛过程中，湿气沉淀，导致病情加重，刚才之所以耽误这么长时间，也是在犹豫要不要更改正确答案。”
“结果也如我刚才说，医者治人，重在治本，如若单单为了场比赛，而不顾病人的真实情况，那是中医的失职，因此，经过慎重考虑，评委会一致决定由实时病症为基准。”
这段话说完。
姜苒旁边的那位选手，笑着呼出一口气，率先对她祝贺，“满分肯定是没跑了，在这里先说一声恭喜。”
姜苒连忙摇头，“还没确定。”
选手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主席公布分数，除了两位评委打了九点五分，其他几位均是给了满分，取中间值的平均分，最后分数是九点八分，远超第二名零点九分。
分数一出。
现场先是短暂寂静，无人出声，也没有掌声，直到观众席的厉烨霆站起身来，率先鼓掌，姜苒愣了下，抬眸与他对视。
恰好，厉烨霆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好似世界都安静了。
姜苒有些怔愣，她早就猜到自己分数不会低，但没想到会这么高，将近满分的成绩是对她的认可，也是对叶川柏眼光的认可。
她嘴角扯了下，试图冲厉烨霆笑一下，但半天都没挤出一个笑容来。
厉烨霆鼓着掌，冲她无声地说，“很棒。”
赛场跟观众席离得并不近，厉烨霆的口型也没有多明显，但神奇的是，姜苒看得清清楚楚，有些晃荡的心顿时碰到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