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苒过来是有正事要说的,差点被带偏了。
他们的动静引起其他人注意,厉烨霆看了眼,没说什么,顾贝贝则是犹豫了会儿,还是选择留下来继续看戏。
姜苒带着顾棠走到比较隐蔽的地方,有棵树挡着,离得并不远,稍微大声点,还是能够听得很清楚,因此她刻意压低声音。
她问,“你认识刘波吗?”
顾棠疑惑,“认识,之前不是跟你提过,他有跟我们合作的意向嘛,怎么了?”
姜苒眉头微皱,“所以他在做什么你也知道?”
顾棠当然知道。
他之前就是在工作,又在秋田家手底下生存了那么久,更是一度跟秋田薇薇谈过恋爱,对那些私底下的门门道道不说如数珍宝,也差不多都心底有数。
刘家做事并不低调。
前两年,他还曾以‘王彪’的身份跟对方有过接触。
不用他回答。
光看到他的表情,姜苒就明白了,她有些生气,“你明明知道的,我创业的本意从来不单单是为了赚钱,我知道,我人力微薄,但我也想为这个社会,为那些可怜人做点贡献,我不可能,也绝不会,跟那种人合作!”
她愤怒,更多得是失望。
她一直认为跟她三观最契合的就是顾棠。
可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让她失望的也是他?
顾棠不明白,“我们跟他合作的是药茶,桥归桥路归路,就算他私底下有做不合法的事,只要我们不参与不就够了吗?”
“怎么可能?那就是潭浑水,哪怕你只是路过,只要有所接触,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你懂不懂?!我不会同意的,就算东西全都卖不出去,我也不会同意的,跟他的合作到此为止。”姜苒义正言辞地说。
顾棠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创业那是那么简单的事,哪怕背后有厉家,别人也顶多给他几分面子,买个一两份的捧捧场,但真想跟他们合作的少之又少。
好不容易有个主动的,就这么放弃实在可惜。
顾棠今晚也有些烦躁,语气不太好,“姜苒,我尊重你,也支持你有一颗稚子之心,但同样,我也希望你能够认清现实。”
“这是成年人的世界,成年人的世界向来残酷无情,不要太天真好嘛?”
“残酷也好,无情也罢,顾棠,我连自杀都敢,直到现在也没觉得活着多有意义,我会坚持,单纯就是想拉扯林家村一把,那是我外公外婆的根,也是养育我妈的故乡,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衰败,但……”
“如果真得无法挽回,我也可以坦然接受。”
哪怕姜苒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过寻死,但也仅仅而已。
活着,死去,对她来说都一样,没有太大区别,如果她还活着,她愿意奉献自己,如果她明天就会死亡,她也不会恐惧。
所以什么天真,无情,她都不关心。
她就想这么做,也只想这么做。
顾棠想说的话有很多,反驳的理由准备了一个又一个,当听到她说出这段话来时,顿时什么都说不出口来。
他们两个是很难能够吵得起来的。
姜苒太平静,顾棠太冷静,从小的遭遇所致,让他被迫情绪稳定,从容隐忍,哪怕心里再不认同,在此时此刻也没有选择发泄。
他动了动唇,有些疲倦地将额发往后拢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
看到他这样。
姜苒也不是不愧疚,她抿了抿唇,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又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看着他说,“你今晚很帅。”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顾棠愣住了。
月色正浓。
照得夜晚都没有昏沉,清冷的光落在那张妖孽的脸上,到多出几分圣洁来。
姜苒认真地重复,“真的,很帅。”
顾棠忽地笑了,很无奈地低头浅笑,他笑着摇头,伸出手说,“行,我接受你哄我,再抱一下吧?”
姜苒有些犹豫,站着没动。
她担心太过亲密的接触,会让他误会。
但顾棠等不及,也做不到忍耐,直接将人拥进怀里,冬天真得很冷,尤其现在还下着雪,虽然并不大,但依旧很冷。
当把人抱进怀里,他发出一声慰叹,“姜苒,别这么可爱下去了,我会后悔的。”
后悔,轻易地选择放手。
姜苒说不出话,她身子僵硬,心里莫名也有些苦涩,就像是没有糖霜,尚未成熟的柿子,一点也不可口,却又那般诱人。
想要靠近,无法靠近。
“小苒,”正在两人拥抱的时候,顾贝贝悄悄摸摸地蹭了过来,蹲在草丛间,仰着头看着他俩,鬼鬼祟祟地说,“快来快来,好戏加码,沈禾来了。”
沈禾?
今晚的人意外到得满齐。
姜苒和顾棠对视了一眼,两人分开,她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顾贝贝一把拽着蹲下,两人弓着腰,蹲着悄无声息地挪了过去。
那鬼鬼祟祟的姿态,跟狗仔有得一拼。
姜苒不理解,“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顾贝贝挑眉,“这叫仪式感。”
可惜,仪式感没有持续太久。
公园的草丛并不茂盛,厉烨霆个子又高,他们藏得一点也不专业,轻易就被发现,厉烨霆出声说,“姜苒,你衣服要掉了。”
姜苒下意识地按住肩膀。
她刚才被顾贝贝拽了一下袖子,披肩都已经滑到手臂上,她尴尬地起身,往上面扯了扯,也是缘分,刚站起来,就正对上往这边看过来的沈禾。
沈禾肚子好像又大了点,看着有些吓人。
“你为什么也在这里?”沈禾脸色本来就够难看的,当看到她的时候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厉烨霆,你非要这么对我吗?有了姜苒一个还不够,现在还找了别的女人,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很愤怒,也很伤心,眼泪摇摇欲坠地挂在眼眶。
看到这样的沈禾。
姜苒又觉得熟悉了,跟她之前好像。
只不过,那时候红着眼,快要哭的是她。
她动了动睫毛,本就算不上愉悦的心情,又沉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