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话题实在太尴尬，两人都沉默，肩挨着肩地并排坐着。
外面乌云遍布。
大雨下了许久，老天还算配合，总算不再是雷电交加，狂风吹来，倒满凉爽，姜苒的长发随着风动。
她有点冷，搓着手臂打了个喷嚏。
安静的厉烨霆看过去，“冷？”
姜苒是真不好意思点头，她已经多了件外套，如若这样都说冷，那只穿了件衬衫的厉烨霆岂不是要快被冻死？
她摇头，“还行。”
厉烨霆自然不会相信，他这个人很霸道，无需她的答案，长臂一伸将人圈进怀里，“人是最适合取暖的工具，这是科学。”
姜苒别扭得很，她下身离厉烨霆有将近半米远，脑袋却被强行按在他怀里，姿势扭曲，就像是在做行为艺术似的。
她尴尬地说，“我腿要抽筋了。”
抱着人的厉烨霆脸色一僵，妥协地将人松开，幽幽地说，“姜苒，你真得很不解风情。”
姜苒揉着腿挪开，“我太解风情了沈禾得哭死。”
她说这话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语气倒是自然。
厉烨霆皱眉，“非要提她？”
姜苒轻笑抬眸，“你也太无情了吧，人家好歹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她眸底是讥讽也是冷漠。
厉烨霆抿唇，“我说过很多次，那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姜苒不想听，抗拒地扭过头去，她望着洞穴外随风飘摇的树叶看，“也不知道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
她逃避的意图太明显。
厉烨霆有点不高兴，“你不相信？”
姜苒叹气，“我相不相信好像不重要吧？你刚才说得对，我们不应该这个时候聊这些，所以，就此结束？”
怎么可能。
厉烨霆非得要个答案，“你这么在意，是因为吃醋还是占有欲？”
原来，他什么都懂。
知道她的不高兴是因为在意，知道她看到他跟沈禾走在一起就会觉得难过，他都懂，却从未改变过！
姜苒眸色骤冷，她冷笑着说，“别太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在遵守自己的道德底线。”
“道德底线？”厉烨霆嗤笑，他条件反射地做出这个表情，大概是从心里就不相信姜苒还会有道德底线，他真得很不会伪装，还非要笨拙地辩解，“我只是在重复你的话。”
从始至终，他们谁都不曾相信对方。
姜苒不相信他和沈禾的无辜，也不认为他会爱上自己，厉烨霆不信她的单纯，也不觉得她接近自己毫无所图。
她的退却在厉烨霆眼中不过是欲擒故纵，缓兵之计。
此时，两人挨得那么近，却又离得那般远。
谁都不再出声。
夜色渐深，除了面前的火堆，便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姜苒打了个哈欠，将头埋在膝盖上，闭着眼想要眯一会儿。
岂料。
等再次醒来，外面天色大亮，而她则是靠在厉烨霆的怀里，姜苒感受到脸颊处炙热的温度时，先是愣了会儿，随即反应过来，慌张地后退。
“再睡会儿。”厉烨霆被惊醒，他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试图将人拽回来。
姜苒伸手挡了下，“太阳都要晒屁股了，快起来。”
她刚睡醒，说话带着鼻音，声音又糯又软，就跟浸了蜜的棉花糖。
听到她的声音，厉烨霆手指微动，他缓缓睁开双眼，三十六度的体温硬是说出接近零度的嘲讽，“你被门夹了吗？”
姜苒瞪眼，“什么意思？”
“要不然怎么说话这么黏糊？”厉烨霆甩了甩被她压麻的手臂，站起身时扭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粪便都觉得荒谬，这么脏的地方，他竟然真能睡得着，而且还睡得很不错，想到什么，他将视线再次落在姜苒身上，“你身上的是体味还是用了别的东西？香味很助眠。”
姜苒正要骂他变态就听到后一句，她想起厉烨霆那糟糕的睡眠，回忆了下说，“没什么特别的，我没喷香水，偶尔会用六神，回头我把沐浴露和洗衣液拿给你，你让ray分析下，每个人感到安心的气味都不同。”
厉烨霆皱眉，“为什么让ray来分析？你不会？”
姜苒收起麻袋塞进竹筐，又将其他的东西也提了起来，听到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地扭头看他，“我当然不会了，我又没学过。”
她上大学的时候学得是护理，小时候跟叶神医只学了认草药背药方还有针灸，连把脉都是这两年才学的。
就她这种半吊子水平怎么可能会用那么高深的设备。
厉烨霆哦了声。
两人将石头搬开，洞口被雨滴砸出来一个水坑，还不浅，厉烨霆扫了眼面前的路，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这地上都是什么？”
姜苒不明所以，“泥，树叶，你不认识那个？”
厉烨霆有些崩溃，他紧紧地攥着双拳，咬牙切齿地说，“我们要在这种地面上走？”
要不然呢？
姜苒叉腰，“你要是不愿意脚踏实地，那飞过去就好了。”
厉烨霆可是人！没有翅膀怎么飞？！
他就算是再嫌弃，要还想活着就必须脚踩泥泞，经过昨晚已经算不上干净的皮鞋落在泥地里的瞬间面目全非。
雨下得太大，泥地很软，足以能够掩埋住他半只鞋。
厉烨霆已经麻木了，他甚至没有时间洁癖，而是艰难地将双腿从泥地里出来，以前没发现，现在才知道，原来人会不由自主地往下面沉！
这次可算是轮到姜苒科普了，“人的重力与泥的承受力是不相等的，你走快点，别这么在意脚下就行。”
厉烨霆额头青筋突突地跳，他咬牙道，“地上还有屎！”
这多正常。
森林除了他们还有别的生物在，只要会喘气的都会拉屎。
姜苒已经不愿意搭理他这个矫情的家伙，动作敏捷地几步走到系绳子的地方，已经被雨打湿，缠在树上拽都拽不开。
她继续往前走，离手帕将近两米的距离时骤然停下。
厉烨霆跟在后面，“你瞎了吗？突然停下来干什么？”
姜苒紧皱着眉头，“都被打湿了。”
厉烨霆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往前方看，“什么？”